正好有一群小青槍魚遊過,靈犀探手抓住一頭小青槍魚,迅速用它的長長的尖銳的矛型上顎劃破手腕,朝靈均狠狠道:“不管你是什麼,馬上離開我哥哥!”
她這一下劃得頗深,鮮血奔湧而出,周遭的水光迅速被染紅。靈均駭然變色,躍開數丈,遠遠地避開這層淡紅的水光……
“靈犀,不可!”他朝靈犀喊道。
這個聲音,語調口氣與方才卻又大不相同,靈犀聽得一愣,看向靈均,隻見靈均滿麵懇求之色,與適才倨傲淡漠神色截然相反。
“哥哥?”
“靈犀,他若離開我,我必死無疑!”靈均語氣甚是可憐。
“哥哥,你在說什麼?”
“靠他我才能活下來的,你速速將傷口包紮起來,我與你細說此事。”
靈犀見靈均神色又驚又怕,不似作偽,心中雖然存疑,但終是不忍心讓哥哥這般懼怕,便撕下一方衣角,將傷口包裹起來。
待到血色水光散盡,靈均這才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幾步,雙目將靈犀望著,滿是祈求之意:“靈犀,你相信我,我根本不想殺人,都是他!”
“他究竟是誰?”靈犀問道。
“他是幽冥界的三皇子晝晦,八千年前幽冥大軍退回幽冥界時,為了卷土重來,他不惜自殘肉身,以一縷精魄附在瀾南上仙身上。但這數千年來,他始終無法操縱瀾南,便選中了我。”靈均道,“他故意將我重傷,附上我身,本以為玄颶會將我送回東海,那麼他很快便可借由我操控整個東海,但沒想到玄颶將我送至冰鑒槍塚。”
“所以他現下是想操控整個東海?”靈犀一驚,“哥,那更應該讓他離開你!”
“不行!”靈均急道,“你可記得你我各有先天不足,你沒有靈力,而我沒有絲毫痊愈之力。當日被瀾南重傷之後,我本該傷重而死,但正是因為他才能活下來。”
“可是、可是……”靈犀聽懂了整件事,卻陷入更大的混亂之中,“不能讓他離開你,不然你會死;可讓他留在你身上,他卻想要操控東海……不!他既然是幽冥界的三皇子,想讓幽冥界卷土重來,他的野心一定不止東海!”
“你說的不錯。”
靈均勾唇一笑,又恢複成原來那副倨傲淡漠的樣子。
“你、你是晝晦……我哥呢?”靈犀急道。
“不急,且讓他歇一會兒,我們倆聊聊。”靈均,確切地說應該是晝晦,朝她微微一笑,瞥了眼她手腕上包紮起來的傷口,“小姑娘家,動不動就往身上劃一刀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將來嫁到夫家,也是要被人嫌棄的。”
“你少東拉西扯!”靈犀厲聲道,“你到底對我哥動了什麼手腳?叫他離不得你?”
“你該謝謝我才是,若非我,你苦苦找到的就是一具遺骸。”晝晦微笑著,且朝靈犀走近兩步,“你若真想讓我離開他,倒也不是沒有法子。”
“什麼法子?”靈犀立時追問道。
“很簡單,你把你的那部分用來補足他就可以,他有了痊愈之力,自己就能活下去,自然就可以離開我了。”
雖然知曉眼前人是幽冥中人,他絕對不會好心來幫自己,他說的這些話定然是有他的用意,可靈犀已意識到,他的話是真的。哥哥若未受重傷,尚不要緊,可既然受了重傷,就需要她的痊愈之力。可是,哥哥得到痊愈之力後,晝晦當真會離開麼?
“此事其實不難……”晝晦的聲音溫和了些許,“對於你來說,極為容易。”趁著靈犀出神,他已走到她近旁,不動聲色地盯了眼她手腕包紮好的傷口,做好隨時躲閃的準備。
“等等!”靈犀猛然抬頭,“既然你一直想借我哥哥來操縱東海,那麼即便他得到了痊愈之力,你也不會離開他,對不對?!”
聞言,晝晦不再遲疑,突然出手,右手捏劍訣,快捷無比地向她眉心點去。
兩人相距太近,這一生變又甚是突然,靈犀避閃不及,隻覺仿佛從眉心處伸入一隻巨手,要將她整個人撕裂開來,痛苦難當,模模糊糊之中隻能聽見小肉球焦急的嗷嗷叫聲。
墨瓏等人堪堪趕到蛤蜊灘,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凹凸不平的礫石灘上躺著上百條逆戟鯨,奄奄一息,而且竟然還有逆戟鯨正在繼續衝上灘塗,這種瘋狂的行徑無異於是在自殺。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讓這些逆戟鯨前赴後繼地且毫無價值地赴死?
東裏長拄著拐,走進最近的一條逆戟鯨,這條鯨魚已經非常虛弱,他用拐杖撐起鯨魚的眼皮,皺眉看了看……
夏侯風探頭過來,也想看個究竟,卻又看不懂:“老爺子,看出什麼來了?”
不理會他,東裏長眉頭皺得愈發緊,看向正檢查另一條逆戟鯨的墨瓏,兩人四目相投,心下皆一片冰涼——這上百條逆戟鯨竟都是被活生生地吸取了精魄,如行屍走肉,紛紛衝上淺灘。
而做這件事的人,墨瓏已經可以確定,必定是靈均!
墨瓏料到了靈均受傷之後迫切需要吸取很多精魄用於自我恢複,所以才設下計策,但想來是此計不知怎得讓靈均知曉了,所以靈均用蠱蟲控製巨型章魚來襲擊他們,洗清了他自己的嫌疑,然後對海中這上百條逆戟鯨下手,取走精魄,任它們自生自滅。
他之前隻是對偷漁的漁夫和買賣鮫人的商販下手,還算得上是為東海複仇。而現在……墨瓏深顰眉頭,若靈均體內當真還有一人,那麼隻能說明,靈均已經無法再製約他了。
靈犀、靈犀……她在此時回到東海,無異於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