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麵,不由就叫阿愁聯想起前世電視劇裏那些逼婚的家長們來。
她那裏看得熱鬧,那幾位“家長”卻在批判不動那油鹽不進的梁冰冰後,忽然把槍口轉向那看著就好欺負的阿愁和林巧兒,指著她們道:“你們可別學她那潑皮樣兒!她那是豬油蒙了心,整個兒已經不知好歹了。”又強調道:“女人家終究是要嫁人的,不然將來都進不了祖墳!”
林巧兒假裝羞澀地低頭不語。
阿愁心裏則是一陣腹誹。其實她早想好了,她這一輩子也不打算嫁人了。且不說她是不指望這一世再遇到另一個秦川,就算遇到了秦川本人,她也不想再嫁給他了。如果當年她能早些悔悟,就沒有第二個十年裏的痛苦了。如果秦川不是正好出現在那個關鍵的時候,她也不會有第三個十年裏的掙紮。如今好不容易一事畢,換了另一世,她也該換種活法才是,可不能再那麼沒出息地限在那些男男女女情情愛愛的事裏出不來。
她看看避開鋒芒的林巧兒,再看看一臉巴望的梁冰冰,想了想,到底沒有學林巧兒明哲保身,隻笑道:“嫁人什麼的,總要心甘情願才好。俗話不是說,‘物中主人意,才是好東西’嗎?就像幾位大娘,不過嘴裏說著嫌棄罷了,若真個兒嫌棄了,家裏也不是如今這樣了。”
卻是把那幾位梳頭娘子堵得一陣啞口無言。
梁冰冰見了,不由衝著阿愁一陣擠眉弄眼。
許是那幾位梳頭娘子眼見著沒辦法在這個話題上討到好處,便各自岔開了話題。
等眾人不再盯著自己了,梁冰冰依舊有些不太服氣,靠在阿愁肩上低聲嘀咕道:“我嫁不嫁人,關她們什麼事!”
阿愁橫她一眼,道:“你既然知道不管她們的事,你還搭她們的腔做甚?”
梁冰冰又撇嘴了,道:“我聽不慣!”
阿愁道:“你怎麼知道她們不是故意激你的呢?你是跟她們分辨,於她們看來,不定是拿你當樂子呢。”
梁冰冰一聽就默了。
阿愁又道:“我知道你性子直,可有些事,自己心裏明白就好了,何必非要讓別人也都認同你。”
梁冰冰立時不服地瞪她一眼,看看一旁跟其他梳頭娘子說笑著的林巧兒道:“你想我成為她那樣八麵玲瓏的人?”
阿愁道:“她那樣也沒什麼不好。誰不願意自己被人喜歡呢?”
“我就不喜歡她!”梁冰冰翻著白眼道:“她有什麼好的?待人都沒個真心的時候,偏別人都看不透!”
阿愁抬了抬眉,悄聲道:“誰告訴你別人都看不透的?不過是你好我好,大家維持著個麵子情罷了。不相幹的人,是好是壞,最多也不過是跟別人提起來的一個話題罷了,誰還真個兒把別人的好壞放在心裏。你就是太較真了,往後誰再拿這話題激你,你不理她也就是了。”
梁冰冰看看她,忽地一陣沉默,半晌才道:“其實你也是個較真的人。”
阿愁不由又抬了一下眉。
梁冰冰道:“以前我覺得,你是看什麼都很透徹,所以才把什麼事情都不往心裏放。如今我倒覺得,你是太容易較真,所以才不敢把什麼事情都往心裏放的。”
阿愁一呆,不由又看著梁冰冰抬起了眉。
梁冰冰悶聲一笑,抬手按在她的眉上,道:“你還是別學小郎吧。小郎那樣抬著一邊的眉,怎麼看怎麼好看,偏你這麼一抬,倒成了個八字眉了。”
說話間,馬車忽地一震,似乎進了個什麼地方。
阿愁和梁冰冰將頭湊到車窗處往外看去,隻見她們這馬車正緩緩停在一個寬敞的庭院裏。在她們那馬車的前後,已經停了一溜的車馬。幾個看著就衣著體麵的管事,正在那裏吆五喝六地指揮著一群仆役往車下卸著行李,又有幾個穿著粗綢衣衫的老娘,在引領著嶽娘子等人下車。
“這裏該就是我們大王在京城的王府了吧。”
看著一個同樣穿著粗綢衣衫的老娘向著她們這輛馬車走來,梁冰冰帶著一臉的敬畏,在阿愁耳旁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