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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豔拂水洗臉,清涼透徹的水立即染了顏色,她臉色紅的能滴出血了,沈聰坐在桌前,手指輕輕敲著桌麵前,促狹道,“別擔心,阿諾不會往外說的,路上蓋著蓋頭,醜相沒人瞧去,怕什麼,我瞧著了,不也沒說什麼?”

邱豔不想聽沈聰說話,充耳不聞,洗了臉,又坐在銅鏡前,從眉毛到嘴巴,細細檢查通,確定洗幹淨後才鬆了口氣,看木盆裏的水,顏色渾濁,她別開臉,盡量不去看。

沈聰舉起筷子,“吃點東西吧,待會有東西送你。”邱老爹準備的嫁妝齊全,沈芸諾告訴他,多少該表示番自己的心意,不能怠慢了她,不知為何,阿諾甚是喜歡她,言語間不難聽出其中維護之意,他往年常常在外邊跑,沒察覺阿諾的異常,隻是,每回回家,心底都有種感覺,阿諾好似又沉默了些,雖飯桌上嘰嘰喳喳說不停,臉上漾著和煦的笑,然而,稍微他離開,她便安安靜靜的坐著,維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眼底湧過莫名的惆悵以及無法言說的悲傷。

他不懂,直到晚上回家看到沈西在柵欄邊鬼鬼祟祟才恍然大悟,那一刻,他心中的悔恨愧疚比多年前,留阿諾一個人在沈家被沈老頭打得沒了半條命更多,那時候,他尚且可以安慰自己不懂事兒,如果知道阿諾留在家會挨打,他一定會帶她走,事實,後來,他也如此做了,然而,卻還是把阿諾一人留在家,任由那邊的人裝鬼嚇她。

遇著邱豔後,阿諾性子開朗不少,他感受得到,她眼中對他成親的期待以及興奮,早早的,就準備了布料念著給邱豔做兩身衣衫和兩雙鞋子,還提醒他,也要準備份屬於自己心意的禮物,想著,從懷裏掏出個錢袋子推給邱豔,“你留著吧。”

邱豔不解,聽聲音,裏邊裝的是銅板,以為是沈聰多年的積蓄,忙搖頭,“不用了,我……我不缺錢。”她成親,邱老爹將多年存的銀子全拿出來用了,昨日,把剩下的銀子給了她,邱豔死活不肯收,見邱老爹紅了眼眶,才含淚的點了點頭。

旁人都說她娘死得早,邱豔心底雖有遺憾,卻從未抱怨過,她娘走了,可她爹還好好活著,把所有的關懷都給了她,這些,都是旁人沒有的。

“你收著,其中有刀疤他們隨的禮,還有我給你的,你一並拿著,花完了,我再給。”家裏的銀錢他管著,沈芸諾手裏有卻不多,他試圖讓沈芸諾學著管錢,沈芸諾說什麼都不肯,如今想來,和沈家那邊的恐嚇有關,斂下心神,補充道,“這銀子,你留著,旁邊衣櫃裏有個抽屜,家裏的錢都放裏邊了。”

心意不得和家裏的東西混為一談,沈聰不太明白沈芸諾的意思,不過看邱豔怔怔的,腦子好似沒轉過彎,他勾唇笑道,“吃餃子吧,今日你歇著,什麼事兒,我和阿諾做。”

這是莊戶人家的規矩,新媳進門第一天不能幹活,寓意不太好,沈聰不信,沈芸諾卻堅持,他也沒法,隻得依著習俗來。

“不……不用,待會我去灶房幫阿諾生火,銀子的話,你收著吧,我用不著。”她甚少去鎮上趕集,偶爾去村頭買東西,也是拿自己手裏的錢,她看得出,錢袋子裏的銅板不少,她哪敢收?

沈聰皺眉,調整了坐姿,正對著邱豔,手握成拳,眼神晦暗不明,“收著,下邊弟兄給他們嫂子的見麵禮,你不收,該明日我還得挨個挨個退回去,入了我袋子的錢,哪有還回去的道理?”

聽著前邊兩句,邱豔不好意思,聽完了,愈發抬不起頭,腦袋往下垂了垂,想著沈聰說的,又抬了起來,緩緩拿過錢袋子,商量道,“用不用請他們吃飯?”

沈聰目光複雜的看她眼,邱豔不明所以,誰知,下句話,叫邱豔脹得滿麵通紅。

“他們吃的多,咱請他們吃一頓,接下來三個月咱都沒飯吃,你不怕餓肚子?”

邱豔訕訕笑了笑,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進退兩難,收好錢袋子,偷偷瞄沈聰兩眼,心劇烈跳動兩下,緩緩點了點頭,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什麼都聽他的,邱老爹和她說過,嚴氏也與她說過,她願意,凡事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