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登基篇 解惑(1 / 3)

這時, 沈沅開口了:“阿末, 你現在身份是皇帝了, 說話三思才是, 別急著下結論。我二兄這一場賭沒有押錯寶, 而我, 也對那個人深懷歉疚和感激!”

猶記得太極殿的那天寒風陣陣, 沈沅和路雲仙被綁在高處,往下望時,什麼都一目了然, 楊寄口裏說著無情的話,可是目中起霧,手上發顫, 她太懂他了, 他連演戲都演得失了水準!

皇甫道知最後叫人把沈沅關進太極殿,裏麵已經堆了柴火, 澆了桐油, 原是為皇甫道知和沈沅一起準備的。預備著放火的宦官其實犯了躊躇, 手裏拿著火石火鐮糾結著沒有及時點火。這時, 他身後響起了輕微的笑聲, 回頭一看, 一個素衣女子嬌笑著走過來:“點上火再走吧,外頭都是虎賁侍衛,抓到了定是個慘死;不走吧, 活活燒死該是個什麼滋味啊!嘖嘖!”

那宦官手一抖, 差點捏不住火石:“庾……庾皇後……”這個庾皇後自然是庾獻嘉,那宦官也覺得稱呼得不對,但還沒想好怎麼改口。

庾獻嘉看了看在一旁昂然挺立的沈沅和路雲仙,上前解開她倆嘴上勒的布條,問候道:“沈夫人現在可好?”

“謝謝庾皇後關心。”沈沅不卑不亢地說,“人總有一死的,沒什麼不好。”

庾獻嘉捂嘴一笑:“你想多了。我問的是,你有沒有哪裏受傷,可還跑得了路?”

“跑?”沈沅詫異,但還是點點頭說,“腿又沒殘廢,當然跑得了。隻是誰許我跑呢?”

“我呀!我許!”庾獻嘉不等旁邊那宦官出聲,轉身一下按著他的胸口,“你是受外頭那位陛下的深恩,想為他效忠效死的?”見那宦官訕訕地緩緩搖頭,庾獻嘉挑挑眉笑道:“是呢!劉中侍雖然跟了外頭陛下二十年了,算得上是心腹,可是在建德王府就是動輒挨打挨罵,還美其名曰‘教導’。進了宮,更是派黃中侍把你家中老母看著;你也不閑,看的是黃中侍的寡姐和外甥兒。這樣,就像被他穿著琵琶骨一樣,隻能任他拿捏了。可是,這滋味兒啊,你懂的……”

庾獻嘉當皇後時沒有什麼受寵侍寢、養兒育女的機會,隻好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解宮中宮外各種局勢上,以慰藉無聊的心靈。

這位劉中侍被她說得眼淚幾乎都要下來:是啊,跟著這主子,一直都是一把辛酸淚,如今還遇到個橫也是死、豎也是死的死局。命怎麼這麼苦啊!

庾獻嘉輕輕拍拍他的肩,撫慰道:“他拿你當賭局上的嘍囉,你還是可以選的,畢竟,今天一過,他哪有自由再去號令黃中侍?”

庾獻嘉盯著麵前這位宦官的臉色,見他果然是舒了一口氣的模樣,便伸出手說:“給我。”劉中侍乖乖地把手中的火鐮和火石交到了庾獻嘉粉嫩的手心裏。

庾獻嘉滿意地說:“這才是聰明人。外頭楊尚書令,日後地位不可限量,你想要在他手下活命——想要和你母親一起好好活著,還是要押準了人。太極殿的後殿與這前殿有抄手遊廊相連,左邊名為含章殿的,我日常也住過很久,裏頭往後廚去的地方,門洞既窄,無法布置人看守,而又樹蔭極盛,穿身小宮女的衣裳,可以繞過虎賁侍衛的視線。沈夫人不識路,就請劉中侍帶路吧,也算是功德圓滿了。”她見那劉中侍還是猶豫,又笑道:“放心,這裏的活計,我也不耽誤你,管叫你兩頭不落空如何?”

她早有準備,從禦案下拖出一個衣包,取出兩件宮女的衣裳,帶著沈沅和路雲仙到屏風後去換。

沈沅問:“庾皇後,為什麼要救我?”

庾獻嘉反問道:“你能不能為我留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