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裕泰 全心全意為顧客1(3 / 3)

禮智信兄弟公司每年收益不少,除一部分款項作為公司資金積累以擴展經營規模外,其餘按三股平均分紅。但吳錫卿卻將分紅後的大部分款項用於慈善事業,種種善事活動的開銷幾乎使他散盡餘資。後來在他去世後,人們才發現在他個人名下,除了禮智信兄弟公司股份外,竟無其他恒產和財富,僅有薄蓄而已,親朋好友得知後無不為之欽敬慨歎。

劫難難逃,苦心經營

做生意原本就是一件辛勞的事,經營“吳裕泰”注定要更加艱辛。在軍閥混戰“城頭變幻大王旗”的年代裏,北京城今天是這個軍閥的地盤,明天又歸那個軍閥管製。誰來了就占山為王,執行自己的一套政策,說是“自己的政策”,但主要內容不外乎是斂錢。那些專跟拉洋車的作對,經常嫌車放的不是地方,動不動就把車墊子搶走的巡警,以及英國人辦的保安隊、專抓人的便衣偵緝隊,注定是“吳裕泰”的“常客”,每來一次就要敲詐勒索一次。

門店的銷售不時受到敲詐,而在進貨時,“吳裕泰”除了必須承擔的各種正常稅賦外,更多的還是那些巧立名目的稅務。以徽州為例,1911年每引征銀圓兩元,1919年對出省的茶葉又加征二角五分、1931年征茶類短期營業稅、1942年征茶類統稅、1956年征茶葉貨物稅,此外地方各種名目的茶捐等則是另外的負擔。更為可怕的是,因為到處都處於戰亂中,一打起仗來,“吳裕泰”派往南方采購茶葉的人員北上進京的道路就被切斷了,采購到手的茶葉進退不得,而這個時候茶棧裏卻還在等著茶用。為了解決這樣的問題,“吳裕泰”每次都要瞅準時局比較平穩的時候,進夠一年賣的茶,再運回北京。那麼為什麼就不能再多進些,這樣一來承擔的風險不就會小很多嗎?原因很簡單,茶要的就是個鮮,一旦茶陳了,哪怕加工、保存得再好,雖然口感、香氣還是能保留得住,但陳茶畢竟是陳茶,品質確實會有所下降。而以誠實守信為原則的“吳裕泰”,絕不願意欺弄顧客,所以無論時局如何變幻,每年都要遠赴南方收購鮮茶。

民國初年,正當“吳裕泰”的生意逐步上升的時候,意外發生了。“吳裕泰”在崇文門的一家茶莊——吳鼎裕茶莊(現崇文門菜市場處),因為失火,整棟房屋連同屋內的所有茶葉都在這場大火中化為灰燼。從最艱難的經營中走過來的吳錫卿,這時候隻有兩個想法,一個是受損的心痛,另一個就是重建的決心。吳鼎裕茶莊經過再次翻建,一座嶄新的、裝飾古典、頗有氣派的三層中式樓房矗立在崇文門下,也成了當年崇文門外大街的一景。重建起來的吳鼎裕茶莊像一個巨柱一樣撐起了“吳裕泰”在北京的銷售天空,成為“吳裕泰”在北京地區收益最大的茶莊。

細心人也許早就注意到了,鴉片戰爭之前,在中英貿易中,中國連年順差,以至於英國人怨聲載道,而其中為中國換來大量白銀的最重要商品就是茶葉。在1778年至1878年整整一百年間,幾乎世界市場的所有茶葉都來自中國。但隨著錫蘭茶、印度茶、日本茶等茶葉的崛起,加之中國國內政治腐敗,包括徽茶在內的中國茶每況愈下,徽州茶商當然也就日益式微,以致“十商九困、奄奄一息”。茶葉外銷受阻後,茶葉的種植、加工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徽州著名的“安茶”也在這些挫折中日漸式微,最終銷聲匿跡。茶區在需求不足的狀態下,漸漸蕭條,國內貿易也就難以再現早先的熱鬧景象。支撐中國茶葉繼續發展的就剩下類似“吳裕泰”這樣一批做國內茶葉銷售的店號了。而這些茶莊在承受國內各種盤剝之餘,同樣也要受到洋商的排擠。那些洋商雖不見得要直接做茶葉生意,但他們一麵控製著茶葉的出口貿易,一麵還控製著金融,華商群體在他們的排擠下漸漸縮小,剩下的自然就要承受更大的壓力。

可以說,白手起家的“吳裕泰”正是在這樣一片貧瘠的土壤上,在這樣一種惡劣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且曆經百年而風采依然。盡管時不時要受到外界的幹擾,但總的來說還是盈利的。

公司雖然盈利,也向規模化的方向發展了,但迫於時局,還是不能過於擴張,必要時還必須主動收縮業務。當日本軍隊全麵侵入中國大地的時候,“吳裕泰”在天津的裕升茶莊已經達到了相當規模,盈利幾乎占到公司總盈利的一半,但是公司最終還是決定逐步放棄在天津的業務。人們可能很難理解這種做法,但是設身處地想想:人都成了亡國奴了,自己的土地都已經是別人的了,哪裏還有心思去大張旗鼓地做生意呢!這對企業而言不失為明智的選擇吧。

日本人來了,漢奸也跟著猖狂起來,各種形式的勒索和稅務又進一步增加了。在日本鬼子的鐵蹄下,老百姓的日子艱難困苦,連出行都明顯減少,加之茶葉本身又不是生活的必需品,所以這時的“吳裕泰”經曆了創業以來少有的難以正常營業的窘境。

1945年8月抗日戰爭結束時,法幣的發行額是5569億元,比1937年6月的14.1億元增加了392倍,到了1948年8月21日,發行額竟高達6636946億元。100元法幣在1937年可以買兩頭黃牛,到抗日戰爭結束後的1945年隻能買兩個雞蛋,1946年隻能買六分之一塊“固本”肥皂,1947年隻能買一隻煤球,而到了1948年8月19日就僅能買0.002416兩大米(每斤16兩),1949年5月則能買1粒米的2.45‰。在物價飛揚的年代裏,一天之內物價都會翻上好幾番,但是物價無論怎麼翻,“吳裕泰”既然是商店,就應當要營業。據老員工回憶,當時的茶葉隨著市場的變化也是一天幾個價,等到一天的茶葉賣下來,收到的錢款已經不值售出茶葉的零頭了!好在有進有出,多少能抵消掉一部分損失,所以即使在如此動蕩的年代,“吳裕泰”也一直正常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