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輯 沒有作品,不忘修品2(3 / 3)

後來,人們常常出現一位背著孩子的擦鞋匠,忙的時候,擦鞋匠就邊和背上的孩子說話邊擦鞋,空閑的時候,他就抱著孩子練步,一句一句地叫孩子說話。

兩年又過去了,孩子經常生病,為了給孩子看病,擦鞋匠花去了所有的積蓄,但是,他的努力沒有白費,孩子會蹣跚走步了,還會說出幾個簡單的詞彙。擦鞋匠欣喜若狂,仿佛看到了孩子無限光明的希望。

擦鞋匠用擦鞋得來的錢全部投入到這個智障孩子身上,自己省吃儉用,一分錢也舍不得浪費。

奇跡逐漸發生了。孩子從蹣跚學步到步行平穩,從隻能說幾個簡單的詞彙到能與人對話,盡管智商較之同齡孩子還有差距,但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

自此又十年。孩子上了初中,成績在班裏名列前茅,當孩子把一張蓋有大紅戳的獎狀拿到擦鞋匠的麵前時,擦鞋匠哭了,領著孩子到了醫院,經過檢查,醫生們都驚呆了,醫學界無法完成的課題被一個擦鞋匠攻克了。

醫生們聚集起來,問擦鞋匠是怎樣訓練孩子的,擦鞋匠一五一十地說給醫生們聽,然而,這些措施也稱不上什麼高明啊——每天和孩子對話7小時,幫孩子走路2小時,再後來是帶孩子跑步3小時。

這些都稱不上難度極高的數字,但是,有多少人能15年如一日地堅持呀!

一位醫生說,換做是我,早就放棄了。擦鞋匠說,我也曾有過和你一樣的念頭,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就那樣把孩子丟棄了,心裏就蒙上了灰,一個心裏蒙灰的人是永遠擦不亮一雙鞋子的!何況是我們的良心呢?

圍坐一圈的醫生們,眼淚如瀑。

擔心就是擔著一顆心

約朋友一起陪另一位作家朋友吃飯,作家朋友從外地坐火車來,菜都上桌了,才收到他的短信,說火車晚點了,於是,出於尊重的緣故,我們繼續等。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吃過飯,已經晚上九點半了,我提議去KTV唱歌,朋友把我拉到一邊,小聲說,家母來城裏小住了,我要回去。

看朋友那個急促勁兒,我隻得放行。

隔日再見朋友,他連忙給我解釋當晚的事情——

朋友說,他生在一個單親家庭,自幼是母親一個人把他拉扯大,沒有了父親,他是母親唯一的依靠。上高中的時候,一次和幾個同學乘車到徐州去雲龍山春遊,和母親說好了,當晚就回來,然而,由於雲龍山是座沒有開發的山,幾乎沒有正規的山路可走,我們又都是外地人,山頂倒是輕而易舉地登上去了,下山的時候卻找不到路,就連我們上山走的是哪條也忘記了。

眼看著天黑下來,我和同學們心如火燎。那時候又沒有手機,我們隻得向一位護林工求助,待到我們下到山腳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了。汽車自然是趕不上了,我們幾個同學對錢找了一家小旅館住下,隻得等到次日回家的返程汽車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同學就急匆匆地往汽車站趕,然後坐3個小時的火車回到了家。到家一看,大門緊鎖,問鄰居,才知道母親看我一夜未歸,趕往徐州去找我了。

母親沒上過學,鬥大的字也不認得幾個,怎能去徐州找我,但是,母親真去了。我一直坐在門外守著,等母親回來對我一頓毒打。晚上8點,母親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了,一雙鞋都磨破了,露出了腳趾頭,看到我在門口等著,母親急匆匆地朝我跟前跑,我怕挨打,嚇得縮成一團,沒想到母親卻一把把我抱在懷裏,大哭,兒呀,你終於回來了,可嚇死你娘了……

原來,母親得知我們去了雲龍山,親自爬山去找了好幾遍,一雙鞋都磨穿了!

後來,母親對我說,從徐州到亳州,她就像擔著一筐石頭在走路。

聽到這裏,我瞬間明白了朋友那天早走的原因,朋友的故事,也讓我明白了:擔心,原來就是擔著一顆心,久久放不下。

所以,親愛的朋友們,為了我們的母親,請一定別讓母親擔著一顆心趕路,歲月粗糙坎坷,她吃得苦已經夠多了……

補碗的老人

我常常想起孩提時分常見的一位補碗的老人。

他扛著一條板凳,板凳上掛著一隻小木桶,走街串巷地吆喝——有爛碗破碗拿來補呦……

老人補碗像繡花,凡是爛了的碗,拿給老人,老人就用自製的鑽頭,配上二胡拉杆一樣的東西,把鑽頭別在弓弦上,固定住,來回拉,直到鑽成了兩毫米左右深度的眼兒,沿著碗的裂痕鑽下去,然後,把爛掉的碗碴拚在一起,用訂書針一樣的補碗釘把裂紋巴在一起,接連釘下去,碗就又能化零為整了。

我曾聽過這個補碗老人的故事,在饑荒的年月,老婆帶著兒子跟人遠走他鄉,還帶走了家裏所有值錢的家當,老人沒惱;文革時期,因為會補碗的手藝被批鬥為小資本主義,整天遊街,老人沒惱;走夜路的時候,被毒蛇咬傷了腿,一直瘸下去,老人沒惱……

老人從不怨天尤人。他信老理兒,他常說,誰說破鏡不能重圓?瓷碗碎了,隻要還有碗片兒在,我就能還原成一個“新碗”,何況這糟糕的命運?

有人奚落他說,碗破了,你在上麵打的都是補丁,還是當初那個碗嗎?

老人說,我那是在碗上繡花呀,再說,正因為有了那些補碗釘,我們端起碗時,也不易失手滑落呀!所有的苦難都是防滑的!

這是我記得補碗老人最深刻的一句話,補丁是讓我們用來防滑的抓手。

獅口奪人

他是一位紈絝子弟,仗著父親是當地的族長,加之家底殷實,淨做些胡作非為的事情。且一次比一次性質惡劣。

這一次,他竟然開車撞死了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小夥子。原因是他看上了一個姑娘,這姑娘卻不買他的帳,愛上了別的小夥子,他氣憤不過,加足馬力撞向了小夥子。

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小夥子,他揚長而去。

他的族長父親得知了兒子的惡劣行徑,一方麵驚慌失措地找當地的法院疏通關係,一方麵找到了當地最好的律師,據傳,這個雄辯的律師能從法律的“獅口”裏把人奪回來。

族長專程趕到了律師家,律師盛情接待了他。

茶幾上,族長打開了一個密碼箱,把一遝遝鈔票累在律師家的茶幾上,約有20遝,他的眼神裏露出從未有過的謙卑說,律師先生,如果您能幫我把兒子的命扒回來,這些都是您的。

律師麵露微笑,他早就聽說了族長兒子犯下的罪行。

看律師沒有應承下來這個案子,族長示意隨從打開了另外兩個密碼箱,又把近乎30遝的鈔票壘在茶幾上。

沒想到律師還是望著族長微笑。

族長看律師仍不為所動,央人開車回去再次提錢,律師趕忙製止了。

律師一邊給族長斟茶,一邊拉上了房間裏的窗簾,刺眼的陽光一下子被阻隔在室外,室內暗了下來,族長麵露喜色。

律師說,尊敬的族長,現在我們拉上了窗簾,難道就說明窗外沒有陽光了嗎?

族長有種被戲弄的感覺,用自己的手杖嘩啦敲碎了一架子的瓷器。律師家的狗叫了起來,族長掏出手裏的左輪手槍,啪——隻一槍,律師家的狗就停止了鬧騰。

律師依舊和顏悅色說,敢問族長,讓一條狗閉嘴,你心底的喧囂就平息了嗎?

族長不吭聲了,悻悻地離開了律師家。

三個月後,族長的兒子伏法。那天,律師收到了那個被族長兒子撞死的小夥子家人的信件,信上寫著這樣一段話:蒙住自己的眼睛,並不等於世界就漆黑一團。蒙住別人的眼睛,並不等於光明就屬於自己。感謝您,您還原了這個世界的真相,沒有讓良知的獅子黯然神傷……

有些東西不可輕易送人的

看很久前的一期《桃色蛋白質》,不禁脊梁冒汗。

當期,請的嘉賓是陳升和劉若英,鏡頭推進,陳升先出場,主持人穿針引線,把劉若英引出來,恰好,劉若英剛發了一張新專輯,雙手捧給自己的老師陳升,不料,陳升卻木著臉,不去接,淡淡地說了句,我早告訴過你,這種東西是不能隨便送人的。

一句話,把劉若英嗆得淚如泉湧。拋開劉對陳的喜歡不說,陳升的話,多少是有些道理的。陳升的意思是,當你把你付出了自己很多思想和生命在內的CD送給別人時,你就能保證別人會認真的聽嗎?擔保他們不會轉身塞在椅背後麵,或者是垃圾堆裏?

看到這裏,想必很多人明白了陳升板著臉的原因。盡管這時候的劉若英已經大紅大紫,但是,在師傅眼裏,她還是個小孩子,還是需要訓誡的。

聽了陳升的話,再想想我自己,汗顏得很。

近年來,我也通過努力,整理出版了幾本隨筆集,每當新書出來的時候,我總會把新書拿來送予領導或朋友。遇見禮貌的朋友,會對我說,回去後,我一定好好拜讀;真是喜歡的,隔三五日見我,還會與我一起討論書中的某個細節,這讓我知道他們是真的讀了,是真給“麵子”了。

但擋不住也有一部分人,他們是壓根就不想看你這些自認為是寶貝的小書,接過來,好一點的,給你撂在辦公桌上,更甚者,拿在手裏,當做折扇來扇,還有最甚者,直接連同廢舊報紙一起賣給收破爛的老人。

好在我還沒有在傍晚逛街的時候,在街邊的地攤裏看到自己送出去的書被拿來兜售。這等慘事,李敖大師就遇見過,李敖說,他曾經送某某朋友一本自己的新書,上書“李敖贈予某某”不料,過段時間,他就在地攤上發現了這本書。大師就是大師,當即掏錢買下了這本書,把寫有“李敖贈予某某”的書再次贈予了這人。

李敖是何等的尖利呀,但是,再尖利的人,在他掏錢買下自己送出去書的刹那,也無法阻擋尷尬和羞辱呀!

回過頭來再想陳升的一臉木然,我們會發自心底的喜歡這種“嘴臉”了。

有人說,鮮花美酒當對知己。沒有真正了解珍視你我的真心人,任憑你拿著珍寶去,也難逃冷落和尷尬的冰窖。所以,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可以輕易的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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