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酒7(3 / 3)

由於經濟條件地理條件所限,少數民族飲用的酒絕大部分都是自家釀製的酒。家釀酒就地取料,土法炮製,工藝簡單,發酵期短,風味各異,隨釀隨用,一般存放不久,也不宜久放。有的家釀酒中還摻如當地出產的藥料,具有一定的醫療保健作用。這些民族特色酒,為中華酒苑增添了朵朵奇葩。

——五彩繽紛,富有地方特色的酒具

酒具主要指飲酒用具,從質地上分,大致有七類:

一是金、銀、銅、玉等貴重酒具。舊時多為滿、藏、蒙、傣等民族的王公大臣、土司等統治階層所使用,主要是壺、杯、碗等;

二是漆器類酒具。以四川涼山彝族的漆製餐具和酒具最負盛名。漆器的原料可分為胎料、色料和漆料三種。胎料包括木胎、皮胎、竹胎、角胎、竹木胎和皮木胎六種,以木胎和皮胎為主。色料僅紅、黃、黑三色,是用生漆分別加朱砂、石黃和鍋煙調和而成,顏色純正鮮亮。漆料取自漆樹。圖案有日月山川、動物植物、生活用品等,有的形象,有的神似;

三是瓷器類酒具。瓷酒具近現代在少數民族中流行,主要是酒壺、酒盅、酒碗。一般來說不很講究質地,因為有些民族以茶具精美細膩為貴,而隻要酒好,酒具粗點無妨;

四是陶器類酒具。主要是陶甕、陶罐、陶壇等釀酒、盛酒器具。在古代陶酒具普遍流行,近現代已不多見,但在部分少數民族地區仍時有所見:其中維吾爾族的“喀什陶”、布依族的貴州平塘“牙舟陶”、廣西壯族的“泥興陶”、遼寧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縣的紫砂陶等,都是久享盛名的工藝晶;

五是竹木類酒具。近現代多見於南方少數民族地區,古代北方的遊牧和狩獵民族也多用木製酒具。竹器酒具最常見的是酒筒和酒杯,雲南德宏景頗族的竹刻竹雕工藝就相當精湛。木質酒具主要是木杯、木碗、木勺。台灣高山族“連杯”(即把兩個或三個酒杯雕在一根木頭上)的雕刻、彩繪和造型都別出心裁。藏族的木碗多以樺木、桃木和野葡萄根製作;質地堅韌,不幹裂,也摔不破,尤以帶鳳尾紋的野葡萄根最佳;

六是角、骨、皮製酒具,主要有牛角杯、鹿角杯、犴角杯、皮碗、皮口袋、皮桶等,其中柯爾克孜族的駱駝皮碗和蒙古族的牛角杯最為精美;

七是其他酒具,如東北、內蒙古地區的鄂倫春、達斡爾、赫哲等族用樺樹皮製作的酒具,布依族以巴茅草的稈或蘆葦稈做的吸酒管,高山族、珞巴族、苗族等用葫蘆、椰殼當酒具,白族、彝族的石酒杯,門巴族用芭蕉葉卷成的酒具,等等。

少數民族五彩繽紛的酒具,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中華民族的傳統民間工藝水平。

——特別重視和諧、熱烈的氣氛

漢族講“無酒不成歡”,少數民族更是這樣。漢族飲酒的氣氛主要靠酒令來烘托,少數民族飲酒時則主要靠親昵的動作和歡快的勸酒歌舞來表達真誠的感情及和諧熱烈的氣氛。如彝族的“轉轉酒”、“杯杯酒”和“杆杆酒”,羌族的“咂酒”,壯族的“交臂酒”,怒族的“同心酒”,傈僳族的“合杯酒”和“雙邊酒”,侗族的“團圓酒”和“串杯酒”,布依族的“打老庚酒”,蒙古族的“結盟酒”,高山族的“連杯酒”和“壓肩並唇酒”,等等,都是在飲酒高潮時極富情趣的飲酒方式。

少數民族的勸酒、敬酒歌舞,更加突出地表現了待客飲酒的禮儀作用和風俗文化特色。單就酒歌而言,我國絕大多數少數民族都有自己的民間酒歌,而且根據不同的應用場合和內容,又可分為婚禮酒歌、祝壽酒歌、生日酒歌、謝廚酒歌、喪事酒歌、迎賓酒歌、留客酒歌、送客酒歌、建房酒歌、祭祀酒歌、戀愛酒歌、離別酒歌、敘事酒歌、抒情酒歌、揭花酒令歌、讚頌酒歌、控訴酒歌等等。婚禮酒歌中又分謝媒人、誇新郎、誇嫁妝、勸嫁等酒歌。各民族酒歌的藝術風格各不相同。籠統地講,東北、內蒙古地區的酒歌揮厚遼闊、深沉抒情,有回腸蕩氣、感人肺腑之美;南方和西北的酒歌以節奏明快、輕鬆開朗為主調,有激發熱情、引起共鳴之神韻。有的節奏緩慢、聲音高亢,有的拖腔婉轉、親切動人,有的如泣如訴、真摯自然。多數酒歌充滿生活氣息,繞梁縈懷,使人經久難忘。少數民族這些獨具特色的飲酒方式和勸酒方式,充分體現並進一步豐富了酒的精神文化價值。

——禮儀隆重,坦誠真摯,禮貌周全

如貴州苗族和甘肅裕固族待客敬酒都是雙杯。表示主人祝福客人好事成雙、福祿雙至,也寓有“客人是雙腳走進來的,仍能雙腳走回去”,健康平安。高山族讓貴客在屋中高凳上就座,青年男女圍著貴客歌舞,同時依客人數目指派同樣多的年輕人躬身彎腰向客人敬酒。赫哲族以捕魚為業,席間必有向客人敬魚頭酒表示尊重的禮節。在四川涼山彝家做客,進門入座後,主人先捧酒獻客,然後“打牲”,即宰豬殺羊,並在打牲前把牲口牽到客人麵前,請客人過目,以示敬重。佤族給客人敬酒,雙手捧著竹節酒筒,恭恭敬敬地走到客人麵前,躬身將酒筒由自己胸前落下,再向上送到客人嘴邊請飲。到藏族家中做客,講究“三口一杯酒”,即客人接過酒杯後,先喝一點,主人斟滿,再喝一點,主人又斟滿,至第三口時幹杯,以示敬重。廣西紅河兩岸的瑤族,在客人將近大門時,即刻斟酒一碗,迎上前去,一手搭在肩上,一手遞到客人麵前,說:“請飲進門酒。”若逢節日或喜慶,客人喝完酒後,主人還要朝天鳴放鳥槍,向全寨人通報有喜客光臨。廣西巴馬瑤族在迎接村寨的集體客人或十分重要的單個客人時,要設“三關酒”迎接,以表示隆重和真誠。門巴族和傈僳族給客人敬酒前,當眾先飲一口,表示酒中無毒,自己用好酒誠心待客,而後才依次向客人敬酒。珞巴族給客人敬酒時,女主人右手執瓢,左手端木碗或竹碗,雙膝跪在客人麵前,將碗放在桌上,再將瓢中酒先倒一點在左手心,用嘴抿嚐一下,而後給客人碗中斟滿,陪客的男主人雙手捧酒碗遞給客人,女主人同時說:“酒不好,別見怪。”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中華民族曆來以禮儀之邦、熱情好客著稱,少數民族的待客禮儀進一步證明了這一點。

——很講究敬老的禮節

錫伯族的年輕人不許和長輩同桌飲酒,以示長幼有別,也免得年輕人酒喝多了容易失態,對長輩的不敬被視為最丟臉的事。朝鮮族晚輩也不得在長輩麵前喝酒,若長輩堅持讓小輩喝,小輩必須雙手接過酒杯後轉身飲下,並表示謝意。朝鮮族民間至今流行家庭性節日“回婚節”,即為雙雙健在的老人舉行結婚六十周年慶典,家人和親友都要給老人敬酒祝福。而在老人六十壽辰時,要舉辦“花甲宴”(亦稱回甲節),鄉鄰好友也要前來敬祝壽酒。蒙古族家中來客後,不分主客,誰的輩分最高,誰就坐在上席。滿族家中來客,由長輩陪接,晚輩一般不得同席。彝族家中釀好的酒第一杯敬神,第二杯敬給家中老人,晚輩不得先喝。涼山彝族歡聚飲酒時,要按年齡大小、輩分高低的次序擺杯斟酒,並由在場的英俊聰明的小夥子先給老人敬酒。敬酒者雙手捧杯,右腳上前跨一大步,彎腰躬身,頭稍向左偏,不得直視老人。壯族請客時,隻有與老年客人同輩的長者才能同坐正席,年輕人須站在客人旁邊,給客人斟酒之後才能入座。傈僳族在年節宴客的酒席上,父母可以向長輩訴說兒女媳婦使他們不滿意的事,做兒子的,尤其是做兒媳的,總是很體諒父母的心情和難處,他們聽完長輩的抱怨批評後,便馬上請求父母公婆原諒自己不懂禮貌,無論如何是不能頂撞的。社會習慣普遍認為,長輩不論何時何地批評晚輩都是應該的。壯族每年農曆九月九日都要為家中六十歲的老人舉辦“祝壽節”,設置“壽米缸”,擺祝壽酒宴。

敬養、養老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這在古代有許多論述。周代還有“養老之禮”,考慮到年長者體弱氣衰,要注意他們的營養。當老人失去勞動能力以後,理應受到社會的照顧和尊敬。老年人的人生閱曆豐富,後輩應該向他們請教,並將他們的有益教導記錄下來,以便教育後代。這些敬老、養老的優良傳統應該世代相傳,但對某些不合時宜的禮俗應該不斷革新,如不讓晚輩與長輩同桌就餐飲酒等習俗,顯然就有點過時了。

我國是多民族國家,移風易俗可以促進各族人民的文化交流,相互學習,取長補短,這對於整個中華民族的文明進步大有好處。早在戰國時期,趙武靈王就提倡“胡服騎射”,叫大家穿少數民族的短服,學習騎馬射箭。在此以前,中原各國用的是以馬駕車作戰的車戰,穿的是寬袍大袖,戰鬥時行動不便。趙武靈王看到少數民族穿著短衣、騎馬射箭,往往以少勝多,就堅決提倡,結果加強了國防力量。當時,各國看到趙國行之有效,也都紛紛采用,使中國的戰術有了革新,而且加強了民族之間的融合。尤其可貴的是,趙武靈王在進行胡服騎射、移風易俗的改革中,提出了“勢與俗化,而禮與變具”的進步觀點,認為風俗習慣、禮儀製度應適應時代需要而變革。在中華民族文化史上,不僅有漢族向少數民族學習的事例,少數民族也向漢族學習。如藏族曆史上的傑出人物鬆讚幹布,主動與唐和親,學習漢族文化,製定法律製度,創造文字,進行一係列移風易俗的工作,不僅振興了吐蕃,而且加強了漢藏兩族的友好關係。今天,研究少數民族的酒風酒俗,仍然要抱著相互學習,取長補短、移風易俗的態度,以達到共同促進各民族文明進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