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輯 愛的木瓜2(2 / 3)

那天一大早,我懷著對特級教師的崇敬和神往之情趕到了這所學校。校長早已接到上級通知,很熱情地接待了我。我提出要見一見張老師,跟他談談話,然後再聽聽他的課,采訪一下他的同事、學生以及家長。

沒想到,我的要求一提出,校長的臉上突然露出為難和不安的神色。我很奇怪。校長猶豫了一陣子,好像下了很大決心,這才講了這位特級教師最近遇到的一件麻煩事:

一個星期前,學校接到學生家長的電話,狀告張老師打罵學生,強烈要求處分張老師,家長在電話裏揚言,我不管什麼這個教師是什麼特級不特級,學校如不公平處理,他們就告到縣教育局,縣裏告不成就告到市裏。

接到這個電話,學校立即進行調查,那個自稱被打的學生說,那天因為自己打碎了一頁玻璃,老師把他叫到辦公室,在那裏打了他三拳踢了兩腳。不信還有青。我們一看,確實身上有青。

對張老師的人品和業務我們都很了解,起初我們也不相信,可學生一口咬定張老師打了他,可當時辦公室沒有其他任何人在場,而我們找張老師和學生當麵對質,可張老師並不辯解,隻是微笑著看著那個學生。

校長講到這裏,歎了口氣說:“厲老師,你說遇到這種事我們怎麼辦?現在很多家長都聽說了這事。沒辦法,我們隻好按照學生家長的要求,暫時讓張老師停了課,寫檢查,向學生和家長道歉。可家長還不滿意,我們實在沒辦法,這幾天正準備上報教育局請示處理意見。”

我問那張老師現在在哪裏,能不能先讓我見見張老師。校長說,我們停他的課,說好了讓他回宿舍休息。可他不聽,不是一個人在宿舍裏備課、寫東西,就是提個小板凳進教室聽課。我看最好別打擾他,讓他靜靜心,采訪的事等過些日子再說吧。

我一看這形勢,隻好取消這次采訪,另尋時機。正準備起身告辭,這時有老師進來,說那個學生家長又來了,非要見校長不可。

校長苦笑了一下,一攤手說:“說曹操曹操到,這是來下最後通牒了。”

正說著,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進來了。一進門,中年男子二話沒說,便“撲通”一聲跪在校長身邊。校長趕緊拉他起來,說:“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有話好好說。”

那男子起來了,一把拉著校長的手,紅著臉說:“校長,我……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張老師,都怪我太魯莽,怪我那小畜生,是他撒了謊欺騙了我”男子說著轉過身,大聲說道:“狗兔崽子,給我進來!”

話音剛落,一個男生怯怯地進來了,倚在門框邊。

“給我講清楚怎麼回事!”絡腮胡子男子吼道。

男生低著頭,囁嚅著說:老師,我錯了。那天我故意打碎了玻璃,老師在辦公室批評了我。放學回家的路上,我跟高一級的一個同學打架,被他打出了青。我怕回家家長追問,就撒了謊,說張老師打的。還有,玻璃是老師換上的,錢也是他自己拿的。

男子聽了,掄起拳頭就要打。校長和我趕緊拉住他,一齊說:“孩子知道錯了改了就好。”

校長讓孩子回教室上課。那個絡腮胡子的男子千恩萬謝地走了。

此時此刻,我突然明白了對質時張老師不與學生辯解的理由。我仿佛看見張老師正站在我的眼前,他始終微笑著滿含期待地看著這個犯了錯誤的學生,原來他是在等待著他能從心靈上進行悔悟。頓時,我被他高超的教育技巧、博大的愛心和高尚的師德折服了。“這才是我心目中的特級教師!”我不禁脫口而出。

突然,我聽到校長說:“走,厲作家,采訪張老師去”。

我笑了笑,說:“校長,不用了,我已經成功地完成了這次采訪任務!”

校長愣了愣,這才回過神來一迭聲地說:是啊,是啊!

返回的路上,微風吹拂,我感到非常得輕鬆,一篇稿子已經在我腦海中孕育並即將誕生,題目就叫——《特級教師》。

逃學

木爾醒來一看表,大叫一聲:我的媽呀,都四點半了,上課要遲到了。木爾三下五除二,草草穿好衣服,抓起書包,衝下樓,騎上自行車,匆匆忙忙向學校趕去。

雖說是夏日,但此時的天色並沒有大亮,除了朦朦朧朧看見幾個早起販菜的小商販匆匆忙忙趕路以外,路上幾乎看不到一個行人。木爾放開膽子,拚命地蹬著車子,恨不能一步衝到學校。

此刻,木爾的腦子裏亂糟糟的。昨晚做作業到了深更半夜,還差幾道題就做完了,誰知做著做著竟睡著了,完不成作業又要受罰了。提到受罰這個字眼,木爾不由得想起上次沒完成作業,被數學老師罰站了一上午的情景,直站得腿也酸來腰也痛,差點昏倒。回到家本想跟爸媽訴訴委屈,沒想到爸媽居然異口同聲地說:你這孩子咋這麼不懂事!那老師也是為你好,不抓緊學習,考不上重點高中以後還上不上大學?怎麼找工作!你現在啥也不能想,就一個念頭“考重點高中”!

都是這重點高中害的!木爾心裏忿忿的。學校就在眼前了。木爾的眼前突然又現出了數學老師那張臉,心裏越發忐忑不安。

木爾抬頭望去,校園裏所有教室都已經亮起了燈光,讀書聲有一陣沒一陣地響著。隔著窗子,木爾看到數學老師手裏拿著一本書,正在講台上講著什麼,後麵那幾排學有的用書擋著臉雞啄米似的打著瞌睡,有的幹脆呼呼大睡。

木爾猶豫了一會兒,硬著頭皮推開門趕緊溜進教室。數學老師斜了他一眼,冷冷地撂下一句話:又遲到了,到外麵站著去!木爾感到一陣窒息,雖然心裏一百個不情願,可也沒有辦法,隻好乖乖站到門外。這時,有幾個老師從教室前走過,木爾聽到了這樣的話:這樣的學生就得好好教訓教訓,要不還不反了天。木爾的心裏難過極了,恨不能找個洞鑽進去,一輩子不再出來。

就這麼無聊地站著。突然,一個念頭閃過木爾的腦際:逃學!對,逃學!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木爾瞅瞅老師不注意,抓起書包,悄悄溜出了校園。

木爾出了校門,瞅瞅後邊沒人,撒開腿朝田野裏跑去。也不知跑了多久,木爾回頭望望,除了遠處校園裏的燈光朦朦朧朧地發著黃色的光,四周還是一片灰暗。

此刻,木爾發現自己心裏居然沒有半點輕鬆的感覺,孤獨、失落和沮喪占據了自己整個心靈。木爾毫無目的地在野地裏遊蕩。

忽然,他發現前麵一片光明,從那兒傳來一陣學生唱歌的聲音。木爾側耳聽了聽,那歌聲是那麼美妙動聽,好像天籟之音。木爾想起這一帶沒有別的學校,這到底是哪來的歌聲?

木爾好生奇怪,循著聲音和亮光走去。沒走幾步,木爾發現前麵有一棵大樹,樹上掛著一塊牌子。木爾靠近一看,發現那牌子上寫著“快樂中學”幾個字。我就不信,這天下還會有“快樂中學”!木爾的好奇心更重了。

木爾一邊納悶,一邊抬腳進了學校。隻見這裏沒有院牆,四周種滿了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樹,遍地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環繞在那裏,發出潺潺的流水聲。許多和他一樣歲數的學生正三個一群兩個一幫圍在老師身邊,有的唱歌,有的討論問題,有的做實驗,有的……更令他感動的是,那些老師個個都微笑著,看起來那麼溫和、親切,像爺爺、像長兄,像……那麼和藹可親。多麼美麗的學校!多麼快樂的氛圍!木爾不由得讚歎道。

木爾來到一個教室,這裏正在上數學課。老師在台下彎腰和一名學生講解著什麼。學生有的下位找夥伴討論問題,有的跑上講台演算,有的甜甜地念著書……木爾好生羨慕,這才是自己所向往的數學課!

木爾滿院子裏走著,一個教室一個教室傾聽著。在他看來,那些課是多麼有趣,他是多麼喜歡。他真想自己就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沒有老師的冷臉、沒有嗬斥、沒有罰站,沒有做不完的作業,有的隻是歌聲和快樂……想著想著,木爾的眼睛潮濕了。

木爾繼續走著逛著,但有一點他不明白,眼前這麼多人,居然沒有人發現他,跟他打招呼。還有,這腳下怎麼濕漉漉軟綿綿的?木爾很奇怪,莫非我在做夢?木爾聽人說要是做夢自己掐自己也感覺不到,於是趕緊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哎呦,生痛生痛。這麼說我不是在做夢,可他們為什麼沒人理我?我到底在哪裏?管他哩,反正沒人罰我站就行。

木爾繼續向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總也走不到盡頭。真是好大好的一所學校!木爾欣賞著讚歎著。

突然遠處有人喊:木爾——你在哪裏?木爾——你在哪裏?那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密,越來越大,甚至還摻雜著大人的哭聲。木爾仔細一聽,是班上的同學和那個可惡的數學老師,還有爸爸媽媽。

木爾本想繼續走下去,可想到爸爸媽媽自從下了崗,每天辛辛苦苦四處找工作供他上學的情形,他的心禁不住軟了。他再次望了望眼前的學校,慢慢轉過身,戀戀不舍地朝喊聲走去。

走著走著,突然間,天大亮了。木爾發現老師、同學,還有爸爸媽媽正站在眼前,大家看上去都那麼緊張、興奮和激動。

爸爸媽媽一把拉住他的手問嗔怪他到哪去了。木爾告訴了自己的所遇,並回頭指給他們看。大家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眼前除了遼闊的田野,四周什麼也沒有。

木爾自言自語地說:也許我是做了個夢,也許……木爾這樣說著,眼淚簌簌地流下來。

木爾又回到了學校,回到了自己的教室,和同學們坐在一起……

以後的日子裏,木爾常常一個人呆呆地回想著那個不知是夢還是幻覺的學校,回想著那些老師和學生,回想著那無數叫不出名字的樹木和鮮花,回響著那條彎彎的小河和滿河的蓮花……常常情不自禁地對自己說:要是這一切都是真的該多好……

裝滿愛的碗

馬局長再過一年就退了。日子一天天過去,馬局長的心事也一天天加重。妻子翠花記不清近段日子有多少次聽丈夫咕咕嚕嚕說夢話:這事我一定要在退之前給辦了!堅決辦了!翠花就疑惑:這老東西,什麼事讓他這麼牽腸掛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