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幹？”陳維新繼續懷疑周濟。
周濟點點頭，忽然說：“聽說烏林鎮有家煤礦，現在怎麼封停了？”
陳維新說：“南嶺煤礦過去就是烏林鎮重要財政來源，那時的烏林鎮的經濟不現在好多了，最好的時候居然有四五千萬的財政收入，南嶺煤礦倒後，我們的財政就連吃飯都是個大問題了，別說搞什麼建設。”
“那麼好的效益，為什麼被封了/”
陳維新說:“三年前，煤礦出了事，死了十幾個工人，一時成為特大的新聞，上了中央電視台，我也挨了批評，這煤礦也就徹底關閉了。”
周濟若有所思點點頭，兩人就走到了山坡下。 正說著，前麵的村子傳來一陣吵鬧與哭喊，鬧得很厲害。
“去看看！”
周濟從山坡上下來的時候，吵鬧聲越來越大，一個婦女啼哭著。轟隆——一聲巨響，二層高的土坯樓房被推倒，空氣裏立刻彌漫著灰霧。 一個夾著公文包幹部指手劃腳地大喊著。七八個帶著紅袖章的年輕漢子，將一頭百多斤重的肥豬給趕了出來。
“天啦！你們這是打劫啊！殺人啊！推房子趕豬，搶東西，我不要活啦！”一位逢頭垢臉，年近五旬的老婦人從屋裏衝出來，就要朝家門口的池塘裏跳去。
一名村幹部跑過來，在夾著公文包的幹部麵前輕聲道：“黃主任，到處都找不到他們家媳婦，你看怎麼辦？”
黃主任慢理斯條道：“計劃生育是國家政策，誰不服從抓誰！誰敢鬧事就抓誰！” 黃主任指著剛才鬧著要跳塘的婦女道：“你以為用你們婦女常用的那幾招，一哭二鬧三上吊，就能把我嚇退？告訴你，河西村柳家林的榜樣你們看到了。他調皮是吧？”黃主任說話底氣很足，頗有領導的味道。幾個村幹部一臉媚笑，不敢再多嘴，圍觀的群眾議論紛紛，卻是沒人敢出頭。計生辦有強大的國家政策撐腰， 黃主任的話自然鎮住了一些膽小的人，老婦人怔了半天，又坐在地上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周濟看著陳維新，“烏林鎮的計劃生育工作都是這樣抓的嗎？”
陳維新有些尷尬，對黃大年以前早有人投訴，如今親眼看到這種狀況，心裏就罵著這個虎逼朝天的幹部。黃大年忽然看到站在這裏的書記鎮長，臉色微微變了變。但周濟轉身離開，留下黃大年愣在那裏。什麼意思？看來張鎮對自己的工作頗為不滿。
周濟回到車上，陳維新也很鬱悶，本來說好去養魚的老劉家吃飯，現在一點興趣都沒有。
周濟想了想說：“陳書記，我準備下午召開一個整頓會議。象黃大年這樣的事情，刻不容緩，必須立刻整頓！”
陳維新說：“好，我支持你，這黃大年的事情已經不是個別的了，所以你可以從他的身上下手。”
周濟的建議得到了陳維新的擁護，在鎮上隨便找了家餐館吃了點東西，便匆匆回了鎮政府。
二點半剛過，周濟準時出現在二樓會議室。過了十幾分鍾，大家才晃悠悠走來，周濟掃著這些人，心想，個個都是老油頭了，也許是幹的沒勁，又沒有更好的路子，就隻能在這個機關混了。
周濟對陳書記小聲說道：“我們開會吧，就不等了。”
陳維新點點頭。烏林的爛攤子，陳維新自知無能為力，周濟到來，雖然漸漸地表露出了年輕人的銳氣，這一點讓陳維新很受用。這次整頓，是得罪人的事，他不想插手。
一個月來，周濟也見到了一些人，周濟那年輕的樣子，給大家的 感覺是當不起大事的人，這樣就漸漸讓一些人覺得，這個年輕人一定是通過什麼背景上來的，又了解一些情況的，就知道周濟是跟縣委書記苗振鐸的兒媳相好，那兒媳怕東窗事發，才把這個小子打發到這樣偏遠的地方。雖然人長的精神，但沒什麼能耐，於是就漸漸的不再怕他。
但對周濟來說，他需要的不是大家怕他。而是要在這裏形成一個秩序，沒了秩序，想做什麼事情都是做不好的。
周濟看著手表一臉嚴肅：“我整整等了二十分鍾，現在不等了，現在還沒來的，以後就不要來了，今天遲到的人，不管什麼原因，通通寫個檢查上來。我現在宣布一個決定，計生辦主任黃大年暴力執法，借職務之便大肆斂財，現在宣布就地免職，由社會事務辦主任李富強兼任，代計生辦主任，計生辦臨時執法隊立刻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