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聖潔的喀納斯湖(1 / 3)

準備去喀納斯湖旅行,一應東西準備得差不多了,我找李臻問怎麼去,那地方我是不熟悉的,所以隻好找她問。沒想到這個問題竟難住了李臻,她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說不知道。

這個動作搞得我的心毛毛亂亂的跳,貓抓狗撓似的。

我有點發愁,好在她說:“咱們去問爸爸!”

李臻爸爸聽了,想了一陣子,竟然拿出紙和筆來,趴桌上開始設計規劃,一刻鍾時間,設計出兩套方案,交給我們兩人自己看著去辦。還真是個教書匠啊,兩句話能說清楚的事,叫他搞得如此正規複雜,這種事上也要鍛煉培養女兒?哦,還有他女兒的“男朋友”。怪不得李臻做事有條不紊,一絲不亂,遺傳很重要的。這事要是換了我的父親,估計直接說出,“你這樣這樣去做。”

我看那第一套方案,是坐飛機飛過去,標清注明飛機票價是六百七十元。我有點猶豫起來,雖然我很想坐一次飛機。我從小就喜歡看飛機在天上飛,能坐飛機是我兒時的夢想,但這時我擔憂自己的錢包。前幾天父親給我打了四千塊錢,這就是他老人家的風格,我要五千他給四千,要三千準給兩千五,所以我的經驗是要錢時先拔高一倍,這絕不是坐地起價,等他攔腰一刀,而是我“沉痛”的教訓心得。李臻爸爸自然不知道我的心思,自顧自的指著第二套方案說:“還可以坐火車去,沿途觀賞一下山川風光,此時的高山草甸正是最美的。坐火車到了北屯,再換坐汽車到阿勒泰,過布爾津縣到湖區。”李臻媽媽站一邊看著,有點擔心,就插話說道:“還是去找個旅行社吧,包團人多了一起去,既省錢又安全。”

李臻歪著腦袋想了想,拍手笑道:“這個主意好。”

李臻爸爸仍然把任務交給我們兩人自己看著去辦,而不是像我父親那樣親自替我去辦。這天下午,我和李臻在烏魯木齊市裏麵轉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家可以乘火車去喀納斯湖的旅行團,路線跟李臻爸爸設計的一模一樣,我就知道了他是一個多麼細心的人。李臻平時嫻靜端莊,儀態萬方,大概是遺傳了他老人家優良基因的原故吧?隻是當晚八點就要出發,我和李臻隻好找了家小賣部,胡亂買了些路上吃的東西,便急急忙忙趕回家收拾東西。想想又要在火車上呆二十個小時,我的頭皮開始發麻,心裏直感慨新疆怎麼如此遼闊,這要是換在陝西寧夏,二十四小時估計能把全省跑個遍,真個是不到新疆,不知道祖國有多大。

“幸虧有李臻陪伴。”我這樣想。

旅行是一件苦差事,但有美女作伴,肯定不一樣。

這一路上,李臻心情大好。

計劃四天時間趕回來,東西帶的不多,李臻爸爸為我倆準備了禦寒服,還有毛衣線褲,叮囑了三次一定要帶上,他說那地方晚上已經飄雪花了,我暗笑他真把我倆當小孩子對待。李臻也不以為然,趁她爸爸轉身的機會偷偷取掉了幾件。我想他那麼細心的人,或許說的對,而且,如果一件不帶,她爸爸媽媽知道了會不高興的,以為是我帶壞了他們家的李臻,她媽媽說過:“我家小玲小時候特乖特聽話。”於是我轉而勸李臻,最後還是裝起了一件。從出門的那一刻起,李臻就戴上耳機聽歌,反正大包小包都扛在我的肩膀上,她兩手空空,優哉遊哉。這樣的一路美景如畫,美女相伴,我自然心曠神怡。

火車離開烏魯木齊,天地漸漸空闊起來,空氣從幹燥炎熱漸漸變得涼爽濕潤了,高山草甸地貌特色越來越明顯,我的心卻凝重起來。我到陌生環境往往這樣。帶隊的導遊是個小夥子,看他年齡比我大不了幾歲,我懷疑他也是一個在校大學生,趁著假期出來打工掙學費。這幾年大學學費跟物價一樣,一年一個價,去年五千,今年漲到八千了,聽說明年還要漲,農村大學生已經承受不起了。和那導遊小夥子隨便聊幾句,他果然是新疆大學的學生,是個山東“大漢”,嗬嗬,其實他一點都不大,形象其實還有點渺小猥瑣,名實不符啊,辜負了武鬆家鄉的名頭。向他問了幾個有關喀納斯湖的問題,他回答的跟報刊書籍上一模一樣,就知道是個沒經驗的新手。管他呢,反正我逛自然景點靠的是自己的悟性,不隨便相信宣傳的,也就懶得理他,把眼睛轉向窗外,看遠處草場上牛一群羊一群發呆吧。李臻斜倚在我肩頭上,正津津有味一邊聽音樂,一邊翻看從火車站地攤上買的、十塊錢三本的雜誌,讀了一會兒,她驚呼起來:“原來世界上這麼多湖泊都有湖怪呢,英國的尼斯湖,美國尚普蘭湖,加拿大歐肯納根湖……咱們中國最多,青海湖、長白山天池、獵塔湖、雙潭胡等等,都有湖怪啊,嗬嗬,有意思。最有名的還是我們新疆的喀納斯湖。”在她的驚異和自我炫耀中,我困了,於是眯起眼睛睡覺。

第二天早上,我說的早上是按照內地時間計算的,因為時間已經是早上八點了,但這個叫北屯的塞外小鎮,仍是一片灰色朦朧,走在清冷的小鎮上,仿佛走在了中世紀的羅馬古城中。全旅行團十五個人集體奔向一輛麵包車,吭吭哧哧擠了上去,後來者幾乎找不到座位,導遊喊著相互理解相互幫助的口號,一個摞一個總算關上了車門。還好,我和李臻都有座位,不過擁擠是一定的,她幾乎鑽進了我的懷中,我感覺到了她呼吸的炙熱和相擁的歡快。車子先走了一段崎嶇不平的小道,顛簸得車裏人鬆散開來,不像剛上車時那麼擁擠了。十幾分鍾後,上了大道,車行得立即平穩起來。那山東“大漢”導遊小夥子一上車又開始宣布紀律,自然是一些不要掉隊,不要亂跑亂說,景區蒙古族牧民家中不要亂進亂闖之類的話,講得一車人昏昏欲睡,我以為這就要到了,問了一句幾點到,這家夥純粹是個棒槌,說中午兩點鍾才到,也就是說還有五六個小時的車程,“那你嘮叨個屁,真是個棒槌。”我在心裏罵了一句。

遊客中立即有人大聲抱怨:“這麼遠路程就該準備一輛大點舒服點的車嘛,這樣一路顛簸,擠不死也得熏死。”

我不說話了,在別人都想說話的時候,我就不想說話了。

李臻估計火車上唱累了,這會靠我懷裏呼呼大睡。

在那棒槌導遊說累了,坐凳子上垂下腦袋犯迷糊的時候,我把目光再一次投向窗外,看藍藍的天空之下,有一些似草不綠,似荒漠卻散布了羊群的草甸荒原,廣袤無垠,雄渾大氣,給人心生一絲絲荒涼空曠的幽怨之美。想起中學時柳春曉老師講唐詩宋詞,講到古典詩歌的氣勢意境時,她說古詩詞描寫邊塞冷風淒雨的最美。而我今天身臨其境,卻感覺不到那種“輪台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鬥,隨風滿地石亂走”的粗狂宏大,而是一種“走馬川,雪海邊,平沙茫茫黃入天”的空落落的傷感之美。空落到了極致時,人就會情不自禁的落淚。我的一滴眼淚落入李臻的黑發裏,燙著她了,她“咦嚀”一聲,扭擰了幾下,又繼續酣睡。其實,在這般壯麗盛大的場合,念幾句婉約清麗的詩,是更能抒發人心底空落情懷的,但這回我一句想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