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蘇宜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過心裏還是很受用。她想,他周圍的人都對他那麼好,說明他的確是個好人。馮君也當著大家夥兒的麵,鄭重地敬了蘇宜一杯,還頗詩意地說,讓我借吳剛的酒,祝你永遠美麗。女老板說,吳剛是啥人啦?“忘年交”大聲打岔說,但願人常久,千裏共嬋娟!

那天他們四五個人喝了6瓶幹紅,一個個都有些醉意。後來那個“忘年交”要再敬馮君一杯酒時,被蘇宜攔下了。蘇宜說,他已經差不多了,我知道他雖然喜歡喝,但酒量並不大,我可不想看到他喝醉。“忘年交”說,可是這杯酒是我祝願老馮幸福的,不喝怎麼行?女老板也說,過節嘛,難得高興。馮君端起酒杯說,我沒事我能行,這杯酒我一定要喝的。蘇宜從他手上搶過杯子,說,實在要喝我來替你喝。女老板說,喲,老馮,這下好了,終於有人來管你了。我管不住你,陳姐肯定能管住你。

馮君看著蘇宜把酒喝了下去,一臉通紅地說,我服管,我在這兒表個態,從今以後我再也不喝醉酒了。

聚會頗為圓滿。蘇宜回到家已是深夜。洗漱完了剛上床,馮君就打來電話,說還想和她說話。蘇宜也因為喝了酒有些興奮,兩人就借著酒興聊起來,一聊竟聊到天亮。說的什麼大部分都記不清了,惟有一點蘇宜記得很清晰。馮君說,等過幾年退休了,咱們兩人就結伴去漫遊天下,我肯定會是個最好的導遊。

這點蘇宜相信。他可以隨口背出蘇州園林裏那些對聯,並嫻熟地講出他們的曆史典故。放下電話後蘇宜想,這個計劃還真不錯呢。蘇宜還想,要不就和他過吧。至於模樣嘛,多看看就看慣了。至少他是個靠得住的男人。

基於這樣的心態,蘇宜漸漸恢複了和馮君交往的熱情。他們倆人還一起去虎丘和寒山寺玩了一回。在秋天的陽光下他們一起喝茶聊天,一起談文論詩,很是愉快。在這樣的交往中,馮君漸漸恢複了往日的自信,談吐又變得機智詼諧起來,讓蘇宜那塊遭了霜寒的土地漸漸恢複了生機,重新冒出芽來。

這樣一段時間之後,蘇宜提出了請馮君參加她的朋友聚會的邀請。

10、

對蘇宜來說,請馮君參加她的朋友的聚會,不僅僅是一種回請,更重要的是她想看看自己朋友對馮君的反應,他們能否接要馮君。準確地說,是自己在朋友們麵前能否坦然地承認與馮君的關係。她想知道她的朋友們見了馮君後會不會說,這個蘇宜挑來挑去,挑了個什麼人呀。

馮君當然知道這次邀請意義重大。所以既高興又緊張。當蘇宜把他介紹給大家時,他之前想好的一些風趣話一句也沒說出來,隻是拘謹地點點頭。好在蘇宜的那些朋友一個個都是些生冷不忌的人,人見多了,對誰也無所謂,他們嬉鬧調侃著,對馮君的表現毫不在意。

那天的聚會是在田湄的家裏,田湄那個“兩頭甜”的丈夫出差去了,因此有比較大的空間。田湄這個間接紅娘親自下廚,算是為好朋友盡力。大家邊吃邊喝。因為都是搞新聞的,話題很廣泛。相比之下馮君就顯得孤陋寡聞了,加上有些緊張,他幾乎插不上話,平日裏的口才和學識都有些發揮不出來。

蘇宜對此倒無所謂,她知道她這幫朋友都能侃,但未必有真知灼見,大多是拾人牙慧。她並不指望馮君與他們一比高低,更希望他能安安靜靜地把飯吃了,和大家禮貌相處,算是一個相交的開始。

但馮君顯然不這麼想。他顯得有些急躁。在幾次插話被打斷之後,他開始悶頭喝酒,誰敬他他都一飲而盡。蘇宜有些擔心,對朋友們說,他喝酒不行的,你們別讓他喝了。朋友們開玩笑說,你這麼護他不怕我們吃醋呀。但玩笑歸玩笑,也就沒人再敬他了。

不想幾杯酒下肚的馮君,已經有些收不住了,他開始出擊。一會兒敬這個,一會兒敬那個。蘇宜一再暗示他說,你可別跟他們較勁兒,他們都是些厲害的主。馮君說,那才好,我就喜歡喝酒豪爽的人。蘇宜說,我知道你喜歡喝,但你的酒量可不能跟他們比。馮君說,那當然,李白鬥酒詩百篇,你們是文人,肯定也個個都是海量。

蘇宜的那個部主任臉孔紅紅地說,我們可不是文人,喝起酒來我們都是魯莽之人,一斤酒漱漱口,兩斤酒暖暖手,三斤酒扶牆走,四斤酒牆走我不走。

大家哄笑。馮君說,好啊,太妙了,我也很想知道牆走我不走的感覺呢,來,喝!這時蘇宜的那些朋友們也一個個醉意濃濃了,早忘了蘇宜的囑咐,開始可著勁兒地喝,並且把目標明確地對準了馮君,想把他放翻。

蘇宜眼看著馮君的眼神不對了,奪過酒杯說,別喝了,醉了設人送你回去。

朋友們起哄說,醉了就不走了,就住下了!下兩層樓梯就是陳蘇宜家。

蘇宜跟朋友們沒法惱,隻能對馮君生氣。但已經醉了的馮君哪還管那麼多?蘇宜說什麼,他都嬉笑著不理。蘇宜急了,叫來田湄,田湄除了重複蘇宜那些話,也沒別的招數。馮君仍是一杯杯地喝,並且由於酒精的作用,他開始說一些讓蘇宜聽著很不對勁兒的話。比如,我是個窮書生,我沒錢,但我會讓蘇宜過上好日子的等等,好像蘇宜已經答應了要嫁他似的。這讓蘇宜心裏很不得勁兒。

他再次給自己倒上酒時,蘇宜終於失去了耐心,生氣地喊道,好吧,你不走我走,你在這兒喝吧,喝死我也不管!說完她站起來,拿上自己的包就衝出門去。這個舉動終於讓馮君清醒過來,他朝大家笑笑,也追出門去。

11、

馮君追上蘇宜時,蘇宜已經在街邊上攔了一輛出租車,拉開車門坐到了後麵。馮君一步趕上來,拉開車門坐到了駕駛室裏。

司機看他一眼,回頭問蘇宜,他是和你一起的嗎?蘇宜板著臉不說話。司機明白了,又問,上哪兒去?蘇宜還是不說話。馮君說,去青石橋吧。

一路上蘇宜都不吭聲,但馮君卻滔滔不絕。蘇宜不理他,他就和司機說。顯然他還處在極度興奮的狀態,無法控製。下車後馮君說,上去坐坐吧。蘇宜站著不動。馮君說你別生氣,我沒醉。我說過不再喝醉了就肯定不喝醉了。蘇宜這才說,剛才如果我不走,你不喝個爛醉如泥才怪。馮君說,今晚上我高興,你那些朋友不錯,他們都喜歡聽我說話。蘇宜說,喜歡個鬼!馮君再次說,走吧,上去坐坐,你一個人回去幹嗎?難道你還要和他們喝?

蘇宜當然不想再回到田湄家去。她這樣衝出來,回去怎麼解釋?其實今天晚上她也喝了不少。以往她有些醉意時,都比平時更加害怕孤單。想了想,她就跟馮君上了樓。這麼長時間了,她還沒去過馮君的家。上次在小酒館聚會之後,馮君也邀請過。但當著他那些朋友們的麵,她不願意去,就走掉了。

馮君打開門,側身讓蘇宜進去,隨手關上。蘇宜還沒反應過來,他就一把死死地抱住了她。蘇宜並不是完全沒有思想準備,但還是嚇了一跳。馮君的兩隻胳膊像繩子一樣緊緊地勒著她,把她頂在門後,然後把嘴壓在了她的嘴上。盡管蘇宜也喝了酒,但還是感到一股濃烈的酒氣熱烘烘地衝上來。她本能地想掙脫,但馮君不知哪兒來那麼大的勁兒,竟讓她絲毫動彈不得。漸漸地,蘇宜感到自己身體裏的那股反抗的力量被融化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期盼和渴望。她開始用身體回應馮君。

馮君感覺到了蘇宜的變化,情緒更加高漲。他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擁著蘇宜往前挪動,之後用力一推。蘇宜感到自己倒在了床上,接著就被馮君的身體壓住了。盡管此時的蘇宜還沒有完全開放自己,但此情此景,她已經打算聽天由命了。在內心深處她明白,長久以來她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天。差不多從離婚後,她就沒再挨過男人了。她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發熱,開始蘇醒,開始迎接……

可是,當蘇宜的身體被徹底激活時,馮君卻忽然停止了他的衝動,他的生命之水一刹那就到了冰點,不再沸騰奔湧。一旦沒有了沸騰奔湧,他的身體就像個麻袋似地壓在了蘇宜身上,令她喘不過氣來。如果不是那粗粗的喘氣聲依然響著,蘇宜會以為他已經死了。起初蘇宜還抱著一線希望,以為他隻是小憩一下。須知那一刻她是多麼渴望來一次激情的投入啊。她的所有理智所有感情所有歲月都在那一刻凝聚在了針尖上,渴望著被刺痛被征服……

但幾分鍾過去了,馮君不但沒有活過來,連喘氣聲都漸漸弱了下去。

蘇宜終於絕望了,她氣惱地將馮君用力推開,一下子坐了起來。

馮君垂頭喪氣地爬起來,打開燈。映入蘇宜眼簾的,雖不是家徒四壁,卻絕對是一個清冷破敗的家。蘇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迅速地離開了那張床。她的心情糟糕得無以複加。但她努力克製著自己,她不想表現出她對這事的看重。她生氣是因為他襲擊了她,而不是襲擊的失敗。她這麼想。

馮君在一旁囁嚅地說,對不起。

蘇宜不說話。她靠牆站在那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煩躁的情緒越來越濃厚。

馮君說,我知道你很失望。可是我……我不是……身體不行,我是有,心理障障……我總覺得我妻子……她在看著我,她生氣了……她……

馮君期期艾艾地說著,眼睛始終看著一個方向。

蘇宜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床的正上方,掛著一張非常大的女人照片,顯然這就是馮君死去的妻子。女人的目光果然像是生氣似的,看著她和他。蘇宜想,原來是這樣,原來他有心理障礙,他擺脫不了她的影子。

這樣一想,她心裏好受了一些。

馮君忽然站上床去,手扶著相框說,蘇宜,我不想失去你。我就把她取下來。蘇宜愣了,想了一下說,取下來你心裏能好受嗎?取下來你心裏就沒有障礙了嗎?恐怕不是。

馮君看著照片說,反正我已經違背了諾言,已經對不起她了。將來在陰間見了麵,我再請求她原諒好了。

蘇宜有些心軟,說,我又沒反對你懷念你妻子,我從來就沒反對過。我是那種不講理的女人嗎?我不是一直很欣賞你對她的那種專一的感情嗎?可是,如果你真的想開始新生活,恐怕就不能這樣了,你得從你的內心深處,與過去告別。

馮君走上去,握住蘇宜的手說,我知道你是個好女人。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蘇宜沒有說話。她知道,再給他一次機會,實際上也就是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她能不給自己機會嗎?

下來的日子,馮君在掙紮,蘇宜也在掙紮。

蘇宜最放不下馮君的,是他對自己非常好。那種欣賞,那種順從,那種關心,是十個前夫也趕不上的。當初離婚時她就想過,今後如果再找,一定要找個他愛自己勝過自己愛他的,好好體會一下被嬌寵的滋味兒。為此蘇宜不斷調整自己的心態,告誡自己,兩個人相處,最重要的是情投意合,其他不應當成為障礙。

這時到了馮君的生日。蘇宜主動提出請馮君到自己那兒去過。蘇宜有種奇怪的感覺,馮君不在眼前的時候,她還是挺惦記他的,但他出現在眼前時,她反倒很麻木。為了不讓自己麻木,為了讓自己對他有點兒感覺,蘇宜作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和工作準備。

那天她請了半天假,燒了幾個菜,還為他買了份生日禮物——高檔羊絨毛衣。馮君很高興,脫口說,還沒有人為我買過毛衣呢。當即就穿上了。不知是毛衣好還是心情好,穿上後馮君整個人頓時有了幾分氣質,蘇宜就叫他不要脫了。

晚餐開始,兩人對喝了幾杯紅酒。在馮君喝酒這個問題上,蘇宜始終有些矛盾。一方麵她知道,馮君隻有喝了酒才會釋放自己。在酒精沒有進入到他體內時,他隻是一個有文化的中年學者,隻有在酒精發生作用時,他才能恢複自然男人的模樣。可是一旦喝醉了,他又會比平日裏更討厭。蘇宜因此選擇了紅酒,並且事先聲明不超過一瓶。

一切都按蘇宜預想的進行著。他們喝酒,聊天,到後來兩個人都麵孔紅紅的,眼睛亮亮的。蘇宜又開始了默默的期待。可是馮君不知為什麼,始終穩穩地坐在那兒。他隻是臉紅紅地望著蘇宜說,你現在的樣子真是美極了。蘇宜說,再美也老了。馮君說,不老,在我眼裏你永遠不老。蘇宜就趁著酒興說,那你想娶我嗎?馮君一下子兩眼放光,說,當然想娶。如果能娶你為妻,我這輩子就知足了。

說完這句話馮君就站了起來,走到蘇宜的身邊,將蘇宜攬進懷裏,俯下頭開始親吻她。蘇宜無比溫柔地任他親吻,並且期待著。但隻一會兒,馮君忽然放開她說,不行,不行,我還是有點兒緊張。蘇宜問,緊張什麼?馮君不說話。蘇宜站起來,靠進他的懷裏說,這是我的家,這裏除了我,沒人看你。

蘇宜無疑是在鼓勵他。馮君終於鼓足勇氣重新開始了。他的情緒越來越強烈,蘇宜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被他的情緒點著了,慢慢燃燒起來,心裏的渴望比上一次更甚。她心裏默默地想,隻要她和馮君能過這一關,或者說能在這一點上和諧,別的一切她都可以不在乎,他的年齡,他的長相,朋友們的議論……

可是,當他們一切都進入到規定的程序時,馮君又失敗了。他無比頹喪地放開蘇宜,倒向一邊,一動不動。

蘇宜那滾燙的潮水又一次被無情地攔截,頃刻之間全部化作了惱怒。其惱怒程度比上一次嚴重百倍。上一次是馮君突然襲擊,她沒什麼責任,這一次可是她主動啊,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他,甚至明白無誤地鼓勵他,她的迫切心情已暴露無疑,可沒想到……還是不行,他還是不行,他們還是不行。

她的那個煩躁啊,真是無以言表。

馮君撐起身子來,看著蘇宜,囁嚅著說,蘇宜,我……我不是……

蘇宜冷冷地說,你走吧,你趕快走吧,什麼也別說。

馮君想了想,不再辯解,默默地起身整理衣服。他脫下新毛衣裝進盒子裏。穿上自己原來那件起了無數小球的舊毛衣,神情怏怏。

此時此刻,蘇宜真想大喊大叫一通。但她不能,她隻能沉默。片刻之後,淚水洶湧而出,像決了堤似的,止也止不住。

馮君回頭看見了,但一句勸慰的話也說不出來。他頓了頓,垂下頭往門口走去。

蘇宜突然開口說,你把毛衣拿走吧,我留著也沒用。馮君沒有拿,說,我們以後,還能做朋友嗎?

蘇宜不說話。

馮君站在門邊,頓了一下說,我想我還是告訴你吧,盡管你會生氣。我真的不是身體有問題,我和小尹……上次………就挺好。

馮君說完馬上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剛一關上,蘇宜就把那件羊絨毛衣狠狠地向門口砸去,接著是枕頭,毛毯,反正床上所有夠得著的東西。但還是不解氣,她就翻身下床,將桌上那些沒怎麼動過筷子的菜,一盤盤全部用力地狠狠地砸進垃圾桶裏,直砸得乒乓作響,最後連兩個酒杯都未能幸免,全部砸光後,她才好受了一些。

這次慘敗,蘇宜連田湄都沒有說。她隻是籠統地告訴田湄,她還是無法接受馮君,他們分手了。田湄因為那次馮君在她家裏醉酒的事,對他的好感已減了不少,所以也不再勸蘇宜,隻是歎息說,找個像樣的男人怎麼那麼難?

幾個月後,也就是我開始寫這篇小說的前幾天,蘇宜得到消息,馮君結婚了,新娘自然是那位酒館的老板娘。聽馮君那位“忘年交”說,自結婚後,老馮的氣色好多了,和小尹兩個生活得頗為和睦。

蘇宜告訴我的時候,竟絲毫沒有嫉妒,她若有所思地說,也許他們才是合適的,我們倆,算是走了一段彎路。我安慰她說,那不能算彎路。就算是,也是挺美好的一段彎路。蘇宜笑笑,表情中多有無奈。

就在我準備結束這篇小說時,發生了一件事,讓蘇宜和謝同誌之間又有了延續。我隻好加上一個尾聲。反正小說是以蘇宜開的頭,再以她結束也挺合適。

事情是這樣的,謝同誌去外地出差時出了車禍。雖然沒有要命也沒有致殘,可模樣挺嚇人的,臉上盡是血道道。蘇宜聽說後去醫院看他,血倒是洗掉了,臉還是青腫的,並且吊著一隻胳膊,一副可憐樣。謝同誌歪著嘴角衝蘇宜笑笑,說,問題不大。不知怎麼,蘇宜心裏忽悠一下,說,真想不到像你這樣的人也會有可憐兮兮的時候。謝同誌歪著嘴說,我可憐的時候多了,隻是你不知道罷了。不過,你這可是頭一回主動來看我,就憑這點,車禍沒有白出。蘇宜聽了,嘴上說都這樣了還貧嘴,心裏卻很有些感動。她想,沒想到這麼一個粗魯人,還挺重情的。

再接下來的一天,謝同誌給蘇宜打傳呼,說有事要她幫忙。請她去他家。蘇宜想到他平日裏對自己的照顧幫助,覺得義不容辭,就去了。去了才知道,謝同誌胳膊上的傷始終沒好利落,肩膀總是疼,想貼一張膏藥,自己卻怎麼也夠不著,隻好找蘇宜。蘇宜心生憐憫,幫他貼了膏藥,又幫他收拾了一下那個亂糟糟家,還幫他接送了幾天孩子。

再再接下來的一天,也是落花時節,蘇宜就走進了那個她幫忙布置的家,和謝同誌做了夫妻。其間的詳細情況,田湄不清楚,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就算了。隻要他們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