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啦死啦開心地說:“老鼠掉在水井裏啦。”
喪門星也高高興興地說:“困獸,困獸。”
“遊啊遊啊遊啊,遊到死。”不辣給旁邊的人表演了一個死老鼠的樣子。
“你們幾十個打過仗地,每人帶幾個沒打過仗的。”死啦死啦做了個下山包抄的手勢,“下去,摸螃蟹啊。”
這回大夥兒都有點兒愣了。回頭看了眼死啦死啦讓他們帶的那幫半兵半農的家夥,他們站得離這邊很遠,並且是刻意地遠一點兒。
從上了這祭旗坡。他們就在那發抖——僅僅是因為橫瀾山那邊的槍炮響得比較猛烈,現在已經稀疏下來了,但他們還在抖,他們拿槍像拿著鋤頭,他們也知道那不是鋤頭。所以看起來他們恨不得把槍給扔了——就實在是一副讓這裏的老兵油子都覺得慘不忍睹的德行。
迷龍不滿地說:“什麼?你帶他們幹啥去啊?我家又不用脫磚坯子。”
不辣也說:“就是的,農忙還早。我家也不用刨地呢。”
煩啦問死啦死啦:“不是。關鍵是我們下去幹嗎去?小日本槍打得多準你又不是沒瞧見,下去幹嗎去啊?”
“那你說咋辦啊?冒頭就挨槍子。”死啦死啦反過來去問煩啦。
煩啦瞪了他一會兒,不相信對方是這麼笨蛋的,但也說不準,偏腦筋的人有時候就能偏死。
煩啦建議說:“手榴彈啊。我們把手榴彈扔下去就行啦。”
那家夥的讚揚總讓提出建議的煩啦覺得像個圈套似的,“對對。你扔。你扔。”
不辣踴躍向前,“我扔我扔。我背上來的我扔。”
如此積極是因為他是這些人中間帶手榴彈最多的家夥。大家管他呢,在他的抗議聲七手八腳把他的手榴彈給搶走了一多半,不辣死死護住了剩下的幾個,並且搶在迷龍之後往懸崖下扔了第二個。落差很大,大家幾乎不敢讓手榴彈在手上有過長的延時時間,直直地讓它落下。
然後聽著下邊傳來的爆炸和慘叫聲。
之前殘影的射擊已經造成了十幾個日軍的傷亡,現在他們都不敢露頭了,於是,任憑殘影槍法如何精湛,都無法射殺一個敵人。不過也引起了南天門的警覺,當煩啦他們開始丟手榴彈時,南天門上的步兵重火力開始向這裏射擊了,還未經修正的九二步炮炮彈在幾十米外炸開。
前麵的炮灰們回望了一眼,那幫壯丁命的兵渣子現在自覺得很,現在全趴下了,驚恐地瞪著老兵油子。
死啦死啦衝著他們叫:“找隱蔽啊!掘單兵坑!再連點成線!挖成交通壕啊!”
這個他們拿手,那些家夥們瞬間就快成開荒地了,鋤頭鍬頭鏟子頭再次飛揚,泥土和草葉子滿天飛濺。
老家夥並沒隱蔽,在耗了整整一天後,日軍的火力現在有點兒後勁不足,跟大家曾經遭遇的那些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大家盡可以趁著夜色繼續趴在崖邊幹自己的活兒。
死啦死啦催身旁的煩啦:“扔啊。怎麼不扔啦?”
煩啦懷疑地瞧他一眼,又扔了一個,並且在那個手榴彈爆炸的同時扒著崖邊下望了江灘,這回下邊的日軍殘部不射擊了,槍法再好也不可能頂著不斷扔下來的手榴彈射擊。
煩啦懊惱地縮了回來,“下邊有個死凹角!不要臉地都縮到八杆子打不著的死角裏去啦。”
此時已經來到他們身邊阿譯說:“他們也都是日軍的精銳。”
“什麼叫也都是啊?我們是你說的那種東西嗎?”煩啦問他。
死啦死啦就在旁邊嘿嘿地樂,他悠哉遊哉地說:“要是我呀,一開始連個石頭子都不往下扔,先去弄個油桶來,填上幾十斤炸藥、幾捆手榴彈、再來幾十斤碎玻璃鏽鐵釘什麼的,往下一扔。轟隆隆,死一半蒙一半,得了,得了。”
大家瞪著他,這麼損地招也就他想得出來,問題是他放在現在說。
煩啦不滿意地說:“得了你不早說啊?!看我們一通亂炸的,我告訴你,現在人家就跟那死凹角裏出不來了,做烏龜網吧蛋縮著頭呢,你現在就是扔汽油桶也炸不著了!”
死啦死啦沒聽見似地,對著那幫運鍬如飛的家夥下命令:“先挖深了,上邊蓋上木頭,然後再挖通啦!”
“……你存心的。”煩啦說。
死啦死啦不理會旁邊的煩啦。接著命令那些人,“散開一點兒!”
阿譯在旁轉著腦子。終於轉出個不算主意的主意來,或者說提醒,“誒呀,我們得趕快派人去把那江灘堵住啊,要不然等日本人都醒過神來,他們就會跑到林子裏去,那可就真的不好找了啊。”
死啦死啦當即予以否定,“你腦子壞掉啦。江灘上光禿禿的,你要充當對麵的靶子啊。”說的都是上海話。
煩啦提醒他。“現在是晚上,對麵看得清嗎?”
“反正不行。”
煩啦疑惑地瞪著他,“你到底想幹什麼?”
這時,殘影的聲音響起來了,他的話聽在人渣們耳中,是對死啦死啦的告誡,至於死啦死啦怎麼想就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