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泄憤。照川軍團剛翻了三倍的重火力來看,南天門上的日軍也許會鳥他們一眼,然後繼續向橫瀾山的十幾門平射炮和上百挺重機槍發射憤怒的子彈。
崔勇坐在他的馬克沁後邊,連槍聲響得都是有氣無力的,空空空,空空空。
那兩挺勃朗寧也在響著,當當當,當當當。
三道火線鑽進龐大無比的南天門,根本沒動靜,照舊沒人理這邊的人,倒是橫瀾山的集火打得驚天動地,西岸還想強渡的日軍早已經被炸收攤了,現在是直瞄和曲射火力都在集殲仍困在江心和少部僥幸過到了東岸的日軍,而南天門上的火力集中於橫瀾山,力圖搶回那麼一小部分的攻擊部隊。
大家早已經不再掩蔽,也無需掩蔽,大家像路人一樣站在祭旗坡上,看著橫瀾山與南天門的交火。
殘影早早架起中正式,對著江岸上幸存的日軍射擊,花生米給殘影的中正式換彈夾。
“砰、砰、砰、砰、砰”,一匣子子彈打完,殘影將彈夾摔在一邊,然後拿過花生米裝好後放在手邊的彈夾,繼續射擊著。
終於時間異能早在南天門停滯的數字在他打光兩個彈夾的子彈後,終於增加了零點零一秒。
死啦死啦看著殘影,喃喃道:“影子,你能殺死對岸的日軍嗎?”
殘影沒空理他,可這家夥就是狗皮膏藥,隻能說,“等這邊的殺完,我會給你看。”
迷龍拿肩膀拱著崔勇,“我打會兒。我打會兒。”
崔勇懷疑地說:“你會嗎?會嗎?這是馬克沁!水冷的,跟你完全是兩碼事兒。”
迷龍吩咐道:“……豆餅,把咱們家夥架上!”
死啦死啦說:“輕機槍打不著。不要浪費子彈。”
令兩挺勃朗寧被羅金生、木匠伺候著,本來殘影也想用重機槍射擊,可試了後發現,效率還是自己的步槍高些——還能不浪費子彈。
迷龍便求援地看煩啦。
煩啦讚同死啦死啦,瞅著迷龍無奈的說:“您看我幹嗎呀?看我也絕對浪費子彈。”
迷龍坐下來的動靜就像臭炮彈落了地。而人渣們繼續觀望。
喊完了天殺的炮灰,卻連一顆槍子兒也不曾光顧。大家閃了腰,他們也丟失了一個被人看得起的機會。
日軍打過來時主力團就跑剩了一個營,就這一營人也把衝得七零八落的攻擊給頂住了,到跑掉的人被虞嘯卿堵回陣地時,結果也已經定下來了——主力團大功獨攬,而我輩則如臭炮子的青煙。
煩啦看死啦死啦,那家夥臉色不好看,瞪著江心打著旋已剩不下幾個的日軍。
他有逆流而上的勇氣,也有漏船載酒的運氣——虞嘯卿一語中的。
他為了這麼個虛無的結果開罪了最不該開罪的人,很多人心裏打賭,死啦死啦本是想在祭旗坡上扳回一本,現在,他與炮灰們同殤了。
死啦死啦陰晴不定的臉色終於定了,是偏向於陰,並轉了雷陣雨,他轉頭看了看人渣們的神情,大部分樂著,小部分茫然著,無論如何,這是件快樂的事情。
死啦死啦連連說:“丟人!丟死個人!丟個死人!”
煩啦靠坐在樹邊,一臉感歎的搖頭說:“嗯,今兒怒江算是下餃子啦。下的全都是日本小煎餃啊。”
“我說的是我們!我們所有人!可恥!無能!孬種!雜碎!熊人!孱蛋頭!哈卵!蔫孫!癟三!不三不四!人五人六!七七八八的夾纏不清!”
大家都呆了,殘影也把頭從輔助鏡上拿開,一般人很難聽到誰把這樣五湖四海的罵人話混一句裏罵將出來,更重要的,大家沒見過他這樣無節製地罵人——他從來出格,但很有節製。
不辣個不知死活地還要嘀咕:“這個是好嘛……”
他被死啦死啦由上而下的一記扣得一聲怪叫,“王霸蓋子的,王霸蓋子的”,他一記一記的叩著,死啦死啦此時雖未跳腳,那動勢勝似跳腳。
“沒怒江你們一幫孫子大概都跑得離禪達五十公裏遠啦!兔子他爹得管你們叫小媽!你們要不要拜拜這條江啊?上柱香什麼的?日本人管吹垮了元朝艦隊的風叫神風,你們要不要管怒江叫聖江?”
炮灰團就使壞了,大家側了身子,讓他看見人渣們後邊有幾個家夥確實已經撮土為香地在那拜上了,那一小撮以滿漢泥蛋為首。
死啦死啦衝過去,連接兩個大飛腳,於是滿漢和泥蛋做了滾地葫蘆。
“別爬起來!撅著,跪著,就是方便別人踢屁股!”他像個瘋子一樣在大家中間到處躥著,“仗了點兒天時地利就沾沾自喜,還說什麼老天開眼,終有正義——全民族的虛弱!我本來有十成十的把握把衝上來的再給他摁回怒江裏去!”
蛇屁股在煩啦身後嘀咕:“還不都是在怒江裏撲騰嗎?”
死啦死啦便瞪煩啦,煩啦便忙閃身,指牢了蛇屁股,“廣東腔都聽不出來?!”
死啦死啦說:“不一樣!他是我們親手摁下去的!”
不辣辯解:“……不還是摁到怒江裏撲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