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管姓虞的。說你呀。為個炮灰團。”
“也不為你們。”死啦死啦說。
“為什麼?”煩啦繼續問。
死啦死啦似乎並不想說這個話題,草草地用“本該如此”結束了這個話題。
而這時大家已經抵近了祭旗坡下,他轉向車後跟著奔死的人渣們,立刻找到了自己有興趣的話題,“我說弟兄們哪!臨戰在即,這死瘸子叫你們炮灰團!”
他可太踏嗎缺德啦,立刻就罵聲一片,尤其是迷龍不辣那夥人,本就跑得氣不順啦,撿了泥巴石頭照煩啦砸。
可那家夥絕對不是要損了人就拉倒地德行,他更可勁地嚷嚷:“我喜歡這個名字!這個死瘸子實在是太會起名字啦!我叫死啦死啦!你們是死啦死啦的炮灰團!”
站在隊列前麵,死啦死啦對身後的人大叫大嚷,“一幫天殺地炮灰們!帶著這挺機槍,跟我衝啊!”
然後他又一次發出在緬甸、在南天門都發出過的那種鬼叫,但他不是衝在第一個的,狗肉一狗當先,後麵的人嗚哇喊叫地飛揚著手上拚湊的器械,似乎要踏平那座他們曾爬過一次的山丘。
大家在山路上連滾帶爬,手足並用。
火車不是推地,泰山不是堆的。不吹牛皮,哪怕現在山頭已被日軍占領,他們也能像在南天門上一樣把他們撞下去。因為大家已經決定同命。
阿譯這回本來又要滑下去的,但居然抓住了一棵小樹,亡羊補牢。
一早知道結果的殘影反而是跑在了中間,在人群中不快不慢,但很輕鬆,即使剛剛跟在車後麵跑,停下後的時間就把氣喘勻了。
山脊線在大家搖晃的視線和呼哧大喘中接近。
當大家追隨著狗肉的身影衝上山脊,原來還遠的槍炮聲一下就近在耳邊了,火線在兩岸和江麵上穿梭織網,煙塵、爆炸、嗆人卻讓他們覺得久別了的硝煙味,東岸發射的炮彈在西岸炸開,西岸發射的炮彈在東岸迸射。
日本人的飛機從江穀裏呼嘯而過,在大家頭上壓低。然後機槍彈在他們鄰接地橫瀾山陣地上迸射。
死啦死啦大叫:“掘壕!找掩蔽!”
煩啦撲倒在地上,開始像別人一樣給自己狂刨一個散兵坑。
大家都在忙這樣的事情,就像一群土拔鼠。迷龍端著機槍衝到一棵樹後找好了隱蔽,豆餅慣性地往他身前一趴充作槍架,被迷龍一拳砸開——他的捷克造是好的,用不著人肉架。
迷龍衝豆餅喝道:“別在這裏當槍架子,幫老子挖坑去!”
殘影上來後,把勃朗寧往旁邊一放——隻有兩根備用槍管,這家夥用的時間不長。他沒有快速挖坑,這種事將來有的是人做,唯一要擔心的,就是過會兒死啦死啦做出決策時,虞嘯卿會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麵對他。
煩啦的小鏟頭上下翻飛。連呼帶喘,這種由低至高的衝刺真是每次都要人半條命。郝獸醫也在他身邊忙活,喘氣的模樣讓人擔心他馬上就會死過去。
煩啦一邊挖著一邊對旁邊的郝獸醫叫:“挖呀!”
郝獸醫勸煩啦:“歇歇歇會兒……歇會兒……”
煩啦不敢歇,鏟子倒揮得更猛了,“大爺的,我還得挖倆呢!”
郝獸醫呼哧帶喘地說:“……幫你……幫你……反正我也用不上,待會兒打起來,打起來到處都是傷員,我得到處去爬。”
煩啦在百忙中抬望眼,死啦死啦在樹後使用著他的望遠鏡,轉過頭來看了讓他們莫名其妙的一眼,那種莫明其妙不是對炮灰團的人而發,是他從望遠鏡裏帶過來的。
“停!”他說。
那些靠前邊的算是停啦。後邊還在不要命地挖,大家停了後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而支著機槍拉了半天架子的迷龍也莫名其妙地轉過頭來,衝著死啦死啦抱怨,“也不打我們呀?”
死啦死啦也不說話。又開始使用他的望遠鏡,炮火連天的倒是很熱鬧,可根本不落在他們這,死啦死啦幹脆是連隱蔽姿勢也放棄了,炮灰中一幫老油子也湊上去看。
南天門上襲來的火力幾乎完全著落在橫瀾山上,即使偶有落在祭旗坡上的。恐怕也是那個打暈頭了的瞎眼炮手。
即使這樣,戰局仍是一邊倒的局勢——完全倒向東岸江防的局勢。橫瀾山主力團的築防本來就做得十足十,日軍的炮火和平射火力根本不妨礙橫瀾山那些隱蔽良好的陣地裏射出火線,把在江麵上亂成一團的強渡者逐個射殺。
而虞嘯卿顯然也已經把他的後院整理好了,榴彈和燒夷彈飛越橫瀾山,在西岸江灘進退兩難的日軍之中開花。
大家隻能帶一種閃了腰似的表情,呆呆地看著。
如果祭旗坡上有日軍,大家一準兒把他們摁回怒江吃水,如果有的話。
可現在是怒江的漩流太過熱情,把日軍留住了吃水。聰明人做出蠢事來能把傻子氣死,竹內連山把固防的文章做了十足,卻在一條暗流賽似鬼打牆的江裏吃了癟,他們的強渡兵力根本無法在東岸做有效集結。
不辣喃喃地說:“……根本不鳥我們呀。”
死啦死啦瞪了他一眼,忽然開始鬼叫:“支上重機槍!”
於是開始打架子築掩體支炮灰團僅有的一挺馬克沁和兩挺m1919——殘影的槍放在旁邊,被死啦死啦征用了,重機槍組現在舒服啦,他們一挺機槍足有十多個無所事事的人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