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他眼前一花,身前失去殘影身影,但脖子上冰冷的觸覺卻告訴他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嘩啦!
周圍的幾個士兵拉開槍栓,舉槍對著殘影。
迷龍他們是不想多惹事的,可瞧見這幕,紛紛朝這邊走來。
另外的親兵見了,拿槍對著煩啦他們,大喊著:“退後,都退後。”
殘影似乎沒看到周圍舉槍對著自己的士兵,他把頭放在張立憲的右肩上方,一字一句的說:“如果你說是命令,我沒聽見虞團座這麼說;如果你說是長官原因,你沒這個資格;我是川軍團營長,當然,剛才那家夥封的。”
他厚顏無恥的給自己按上營長的名號。
可大家都清楚,無論是營長還是別的,這群親兵若真要對付他們,即使將殘影打死也不會有事。
“瓜娃子,別給我抓住機會。”張立憲看到身前又出現殘影,這感到對方已經收刀,剛才的一幕讓他多了不少火氣。
殘影轉頭看著他,又瞅了瞅拿出砍刀的何書光,“我說過,格鬥上,沒人是我的對手。”他看了眼周圍對著自己的槍支,“如果不抱有殺死我的想法,這些槍也無法阻止我。”
說完後,他轉身,來到煩啦他們隊伍裏。
張立憲掏出柯爾特,殘影站在那裏,他的目光緊盯著張立憲。兩個人就對峙著,片刻,張立憲忍下怒氣,剛剛緊蹙的眉頭逐漸平息下來,可明眼人知道,這家夥恨意更深了,剛才若是一顆手榴彈,那現在就是一個汽油庫,隻要點燃就會有天大的災禍。
收回卡爾特,張立憲對殘影說道:“來日方長,今天這事我不追究,但不要讓我看到下一次!”
“誒,那個長官我跟你說,我跟他們不是一起的,我路過的,我現在就要回去!”時小毛被當做和殘影一幫的人趕了過來,但他仍在死命掙紮,推過張立憲身邊的時候開始朝他開口。
“閉嘴,押走!”簡單的兩個字,似乎在重複虞嘯卿的簡單快捷。
大家開始在車尾的煙塵中開動自己的雙腿,物資緊燒的是劣質油,那煙嗆得所有人隻好低了頭。
顯然禪達人並沒有覺得這些人丟了軍隊的臉,他們不斷打亂他們本來就不成隊形的隊形,把煩啦他們剛才沒來得及吃完的東西塞到他們身上。那條狗貼著煩啦在他身邊走著,每當它靠煩啦太近時煩啦便閃遠一點兒,押送殘影等人的兵在喝叱,但食物仍在塞來,剩下的花枝仍然擲在低垂的頭上,然後落在地上被這些人的腳踏過。
阿譯回到他們中間,手上立刻被人塞了一個巨大的榴蓮,他拿著那玩意兒的難堪表情讓旁邊的煩啦在這一路沉默中亦覺得有趣。
煩啦說:“阿譯,以後你可以拿它做聘禮。”
那家夥很正式地回答:“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煩啦實在想笑。
殘影正在和路旁的上官戒慈以及陳小醉告別。“你們兩個回家吧!我會回來的,快回去吧!”
她們一直跟到虞嘯卿為他們安排的地方,才被磚牆隔出殘影的視野。
死過十七八次後,大家終於確定已經回家。
暮色深沉,隱沒了他們。
師部派的兵在門口設了哨,他們並不需要警惕,來到這兒的人沒反水的思維也沒兵變的勇氣,所以他們是狐疑而不是警惕地瞪著這些人。自從上次虞嘯卿來招過兵之後,這裏已經徹底空了,挑剩下的人已經不知所蹤,包括羊蛋子和以前那飽食終日的站長,大家現在看見的是一個半月多來無人打理也無人居住的地方。
殘影他們被哨兵狐疑地盯著,他們自己茫然地站在院子裏,看著自己曾今生活過和相識的這個地方。即使破爛如斯,這裏還是被席卷過,郝獸醫的醫院已經僅剩幾片破爛的竹片席了,那曾是它的隔牆,他們的聚集地、曾與訓練還有豬肉燉粉條相關的一切也都不存在了,鍋和鍋架子都消失了,隻剩下幾塊擱屁股的殘磚和阿譯寫過字的木板還在,迷龍做倉庫的那屋門敞開著,不用看也知道裏邊空空如也,被迷龍拔了又掰斷的那棵花樹一邊一截仍扔在地上。
餘治是押送他們來這裏的人,他喝道:“解散!”
殘影等人並沒隊形,隻是麻木地紮成一堆,他也不管,顧自走了。大家茫然地散開了一些,然後悄沒聲散去各自的角落。
殘影在這裏找了個不錯的房間,走進去後把房門關起來——這兒確定是他的地盤了。
迷龍進了曾屬於他的房間也關上了門。
郝獸醫唉聲歎氣去研究他的醫院。
阿譯蹲下來琢磨斷了的花樹根。
不辣把殘磚碼成原來放屁股的那樣,然後就坐了自己的那塊兒發呆。
蛇屁股學著康丫說話,盡管廣東人絕拿不準山西調,但誰都知道他在學誰,“有豬肉的沒?有白菜的沒?有要麻的沒?康丫有的沒?”
“我打扁你。”不辣威脅道。
不辣鬼知道想起什麼,有點兒哭相,蛇屁股把自己繃出一張更難看的哭喪臉湊了上去,“哭哭哭!”
不辣倒不哭了,一個大耳光抽了上去,蛇屁股這回倒真被快打哭了。
不辣說:“哭哭哭!”
蛇屁股也不哭,一個大耳光抽了回來,“哭哭哭!”
大家轉開了臉不想再看那倆活寶,但那“哭哭哭”和互抽耳光的聲音仍不絕於耳。
花生米,木匠,蝙蝠,喪門星,羅金生,崔勇等等,大家各自找了地兒。
這地方讓煩啦覺得很難待得下去,冒失地走向大門。
哨兵滿漢,禪達人,如臨大敵地拿槍對了煩啦,“回去!”
哨兵泥蛋,湖北佬兒,自以為很有心思的那種冷黃臉,看著煩啦點點頭,“新發的槍,你莫*我開洋葷。”
煩啦歪頭看著那兩個拿杆槍就把自己當成殺人王的老百姓,滿漢如臨大敵,就是端槍如拿木棍連扳機都沒扣上,泥蛋抱著臂,槍籠在臂彎裏,這個沒有任何實用性的懷槍姿勢顯然被他覺得很有模有樣。煩啦這麼歪著頭看人讓他們很惱火,沒一會兒泥蛋就低了頭費勁地找著槍栓。
喪門星過來把煩啦拉開,一邊對著那倆貨數落:“吃了神屁也不要放神氣。大家都雲南人嘞。”
滿漢頓時就很好奇,“你也是雲南人啊?”
喪門星沒理他,扶了煩啦到角落裏坐著。喪門星話少但是心細,煩啦自己平時沒事就晾他的腿,喪門星也幫煩啦擺開那個姿勢把腿晾著。
他幫煩啦鬆繃帶。煩啦將頭靠在牆上,看著死啦死啦的狗在院子裏逡巡,它才是一群人中間最不茫然最有自信的家夥。
大家回到了家,收容站,虞嘯卿要求的不會損及軍威的地方。大家轉著圈,以為走了很遠,最後卻踢到絆倒過他們一次的那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