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周成君似乎心情頗好,一邊指使林英布菜,一邊饒有興趣的聽著貼身護衛將之前他們離去後發生在那小村落的事詳細稟告一番。
待聽得那撒潑刁蠻的村婦眼睜睜看著對手用竹籃打滿一桶水,而自己卻束手無策、一急之下陷入瘋癲的結果後,他不由仰臉大笑道:“甚妙、甚妙,竹籃居然也能打水!今日這個熱鬧,咱們可真沒有白看!江南確實是人傑地靈的寶地,這小女冠也頗有手段,老爺我活了這麼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
十皇子也一臉興致勃勃道:“是呀、是呀,真的好神奇!澈兒真的好想知道那個女冠姐姐是怎麼做到的……會不會是使用了什麼傳說中的法術?”
寧王也笑著接話道:“這也未可知,自古民間出高人,說不準就是那女道長因看不過婦人刁蠻,所以借機出手教訓!”
他話音才落,原本自上桌便一直顯得若有所思的趙王便反駁道:“七弟此言差矣,切莫說高人不高人的,曆來許多道士女冠就精通這些裝神弄鬼的伎倆,怎知那女冠不是為博聲名故意賣弄!”
十皇子小臉皺了皺,忍不住怯怯道:“三哥,那個女冠姐姐額頭上也有一粒紅痣,我覺得她很像之前我們在酒樓裏說書人提到的那位永樂觀年輕觀主……也許她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這話聽得趙王皺了下眉頭,語氣淡淡道:“若真是那樣,就更加不可信了!一個出家人不思修道,卻被街頭巷尾說來道去!世上有所修為的高人多得很,若不是她自己有心,又怎麼會有人這般注意她!所以說來說去,她分明就是一個沽名釣譽之徒!”
十皇子咬了咬嘴唇,終是忍不住道:“可是澈兒看那女冠姐姐生的那樣好看,就跟說書人說的一樣美麗!而且今日她又施展出厲害的道術,說不準她就是既厲害又心地善良之人呢!”
周成君笑道:“澈兒,你三哥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為人處世絕不可僅憑外表就輕易下斷言,那樣最容易吃虧的就是你自己了!”
十皇子聞言,不敢再反駁,隻得乖順的點了點頭。
周成君又道:“不過,那女道長的容貌、氣質之出眾,倒也當真不像什麼險惡之徒!”
眾人點了點頭,回想方才在一眾村民中乍見那白衣女冠的一刻,那樣的清麗絕倫、風華無限,確實是驚為天人!
便是如他們這些見慣了後宮各色佳麗的人上之人,也不免讚歎幾分!
周成君見眾人憶起那女冠的風姿時,臉上皆露出驚豔的表情,連方才嘴上說對方可能是欺世盜名之徒的趙王也露出一抹兒怔然,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
自來美色誤國,還好此是在洛陽之外,否則隻是一名小小的女子,卻不知也要憑空生出多少事。
不過,平心而論,那樣的女子確是讓人見之難忘,他自己畢竟刀光劍影、酒肉陷阱中一路殺將過來,他們卻是不曾,所以難免收攝不住心神……
周成君如此想著,也就釋懷了不少,抬眼間,忽然發現對麵的景行正動作優雅的逐一細品桌上的各色美食,神色如常,似乎完全不受先前女子的影響!
周成君眼中當即略過一抹兒讚賞,直接道:“景行小子,你對方才所見有何感想?”
原本有些出神的趙王和寧王聞聲,立即不動聲色的看向景行。
景行聽罷,放下手中筷子,啟唇輕笑道:“老爺,景行心中倒是真有些感想!一則是感歎當今治下,大周朝內臥虎藏龍,能人輩出!方才那女道長的一手絕技讓景行心生佩服,隻道一個普通的女冠尚有如此本事,那整個大周朝恐怕更是能者不知凡幾。”
“二則是景行之前總是自持多讀了幾本詩書,便覺得自己胸有丘壑,如今看那女冠的行事風格和手段,都明顯比景行更顯高杆!是景行太過自滿,以至於忘記了‘人外有人’的道理!”
景行這番話說罷,趙王的麵色微微變了變,寧王微笑不語,十皇子則連連點頭,以示讚同!
周成君像是沒有發現這些,隻是點頭笑道:“想不到你小子這短短的一瞬竟想的這般深遠!你聰慧過人,又難得的性子醇厚,所以待人真誠,也算是一股清流!但是謙虛固然是件好事,有時候也不要太過妄自菲薄!”
景行忙虛心應是。
正巧,客棧掌櫃的見他們出手闊綽,便殷勤的候在門外,要獻上一壇陳年佳釀,周成君起了興致,便叫林英將人帶了進來。
於是,接下來的話題便圍繞起這壇老酒,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誰都不曾再提起先前見過的女冠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