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王氏，威嚴道：“王氏，自今日起，你都不許再出現在我們淩河村！還有，老朽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這裏是淩河前，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再次違背在淩河神前許下的誓言！”
王氏一雙三角眼瞪得老大，怔怔看著四周還在對她指指點點的村民，抖著唇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老族長卻看也不看她，對眾人道：“好了，時辰不早了，大夥兒也都散了吧……”
豈料，他話未說完，王氏忽然仰著臉尖叫了一聲，瘋了似的往淩河裏撲去，嘴裏還念念叨叨：“為什麼會這樣！什麼淩河神！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老族長被發了瘋的王氏險些撞倒，幸虧衛風眼疾手快，一把將老爺子扶住。
逐月也動作敏捷的將眼看著就要跳進河裏的王氏攔住，硬生生將她拽回到安全地帶。
原本準備散去的村民們見老族長差點受傷，忙急急圍了上去，七手八腳的將老人扶到一塊石頭上坐穩。
幾個壯實的婦人也忙跑過去幫著逐月把王氏按住。
王氏折騰了一陣，終因為力竭而安分了下來，幾個原本死死按住她的婦人們才敢慢慢放手。
老族長急喘了好幾口氣，麵色緩和了一點，吩咐一旁的村民將他扶起，顫巍巍走到王氏身前，看著眼神呆滯、嘴裏嘟嘟囔囔的王氏，歎氣道：“王氏，你這又是何苦，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一直在旁的二叔公和青芽爺孫倆互相看了看，終是不忍的走了過去。
二叔公握緊了青芽的小手，本也想說幾句什麼，可是眼見王氏如此，心裏著實五味雜陳，隻能在旁一聲長歎。
沒想到王氏看見他，渾濁的雙眼忽然一亮，激動道：“大哥！你是大哥……”
她說著，便撲到二叔公身前，緊緊抓住他的衣襟，高興道：“大哥，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我的！大哥，你放心，隻要你還像以前一樣對我好，我就把所有的錢都給你、全都給你……”
她又看向一邊躲在二叔公身後的青芽，也疊聲道：“對了，你是我大哥的閨女……侄女啊，以前是姑姑不好、姑姑太小氣，從今以後，姑姑什麼東西都給你好不好……”
王氏邊說、邊雙手在身上劃拉，粗魯的將頭上一支半舊的銀簪子扯下，拚命往青芽眼前送！
“孩子，你拿著！這些都給你！你們爺倆可千萬不能不管我……”
到得最後，她竟失聲痛哭起來。
青芽純真的眼眸中不由閃過一抹兒同情，她看了二叔公一眼，慢慢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村裏的人都被王氏的反應給驚住了，原來說一開始還以為她是故意撒潑耍賴，但是現在看她的模樣分明是已經神誌不清了，大夥兒一時真不知心裏是個什麼滋味。
婉琴對攸寧小聲道：“這也算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攸寧輕聲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她今日本來有很多機會不讓自己落到此時這個地步。可惜欲壑難填，再想後悔，一切為時已晚。”
老族長吩咐村民們各自散去，淩河邊的青草地上很快隻剩下老族長、二叔公和青芽幾個張家人。
瘋瘋癲癲的王氏兀自抱著二叔公和青芽的手不肯撒開，其他人隻要一靠近，她便又是哭、又是鬧，仿佛生怕有人把她攆走一般。
老族長看著二叔公無耐道：“她二叔公，現在這情況怎麼辦？”
二叔公看了眼神情有些呆滯的王氏，長歎一聲道：“還能怎麼辦，她已經變成這幅模樣，若是將她這麼攆走，怕不是殺了她一樣……今後，還是讓她跟著我和青芽一起吧！”
老族長怔了怔，目光中露出讚許之色道：“想不到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還能夠不計前嫌，接納王氏，這份胸襟便是老朽也遠遠不及。”
攸寧道：“老人家，您真的想好了，能夠原諒王氏過去的所作所為嗎？”
一時的惻隱之心並不足以應付今後長長久久的困頓和麻煩，況且更有之前許多並不美好的記憶。
二叔公歎氣道：“她雖不賢不孝，但是到底是嫁了我們張家一場！如今落得這幅天地，莫說我，怕是這孩子也會於心不忍吧……”說著，伸手輕撫了撫青芽枯黃的發頂。
青芽怯怯的抬眼看了眾人一眼，忽然鼓起勇氣道：“叔公，青芽也想讓母親回來……她現在好可憐……”
眾人相互看了看，逐月還想說什麼、卻被婉琴一把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