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獻笑眯眯看她出去,便又看向攸寧道:“孩子,看來你最近的醫書也沒少看!”
他從她方才的眼神中便已猜出這孩子已經懂得他改方子的用意了!
攸寧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笑道:“讓您見笑了,攸寧不過是仗著看了幾本藥典,對此略知一二,說起望聞問切、開方治疾,我根本就是班門弄斧!”
童獻不由暗歎,這孩子是他見過除了景行以外第二個頗有全才之人!
想到這,他又覺得兩人當真相配的緊!
景行倒是一顆心全係在這孩子身上,他今日一見清霄子,便猜出他此次的來意!
隻不過,這次前有他童獻牽繩子、後有清霄子老弟推馬車,兩人是不是有點把人家孩子逼得太急了!
童獻反思了一瞬,原本想開口對攸寧這幾日考慮的結果打聽一番,但是思來想去,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都是聰明至極的人,有些話說多了反而不美!
還是萬事隨緣吧!
……
龐府如鬆閣
即便是暖陽當空的白日,寂靜無聲的龐府仍顯得有幾分陰沉。
書房內猛然響起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驚得廊下遠遠值守的丫鬟小廝一個寒噤,卻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響。
在經曆了喪子之痛的龐煜,如今雖然大病初愈,但是整個身子已然大不如前,從一個昂揚挺立、身姿穩健的男子幾乎一夜間變成了佝僂萎縮、手腳僵硬的糟老頭!
然而,可怕的不隻這些,他的性情變得殘忍、暴躁才是讓人覺得最恐怖的!
在這間華麗而冰冷的巨大宅院內,下人們無令不得外出,有私自出府者便當即處死!
他們也不被允許說話、更不能發出笑聲!
除非必要,每個人之間都盡量用手勢和眼神溝通,雖然初時有些不習慣,但是在性命麵前,所有的不方便、不習慣都是最無關緊要的!
他們已經記不清,同在這座院子裏幹活的下人,有多少個因為不甚開口講話、發笑而被龐煜折磨致死了!
除了遠高於外麵任何一家富貴人家下人的月錢之外,他們已經感受不到任何正常人該有的氣氛。
書房緊閉的門扉內再次傳來像是杯盞破碎的聲音,與此同時,還有一聲聲巨大的咆哮!
值守的下人這次有了準備,連眼皮都不抬了,隻是各自眼觀鼻、鼻觀心安靜守在院中。
龐煜將手邊能摔出去的東西都摔了,仍舊不解氣的看著麵前雙膝跪地的龐宣道:“連續幾日,一共折了十個死士!這麼大的事,你不但一點線索也沒有,甚至連他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龐宣,你可真是好樣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勉力擠出!
龐宣慌忙以頭點地道:“主公,實在對不住,我們派去的人一直都沒有回來,屬下實在不知道他們是落入對方手中、還是已經被殺了!”
龐煜一字一頓道:“落入對方手中和被對方殺了有什麼區別?跟了我這麼久,你們難道就學不會一點變通嗎?”
他們是他花費了大量心血培養出的死士,不但各各武功不低,而且擅長各種偽裝、跟蹤!
為了更好的控製他們,他花了大價錢從一個西涼國的藥師那裏買到一種劇毒之藥!
人一旦中了這種劇毒,則畢生無解,隻能靠另外一種毒藥以毒攻毒,充作解藥。
中毒之人頭三個月會精力旺盛,等過了三個月後如果不能保證每個月服一次“解藥”,便會在經曆萬般痛楚後腸穿肚爛而死!
憑借這種毒藥,即便那些死士各各功夫不比他弱,卻誰也不敢反抗!
這是他握在手中的一張王牌,關鍵時刻,希望他們能擔當大任!
可是如今,他手中死士的數量越來越少,而新晉的後續力量卻遲遲無法保證!
這些蠢貨,難道是想毀掉他親手打造的屏障嗎!
龐煜陰沉沉盯著麵前絲毫不敢亂動的龐宣,一字一頓道:“從此刻開始,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最好能給我盯緊了永樂觀,隻要是鬼,就一定會露出馬腳!還有不準再出現死士失蹤的情況!你我都清楚,即使是失蹤,對於他們來說,也都是死路一條!”
趴跪在地上的龐宣連忙應是,卻仍舊不敢起身。
龐煜看著一動不動的跪在滿地狼藉的瓷器碎片間的他,忽然冷冷道:“起來吧!”
龐宣這才慢慢抬起頭、從地上站起身。
龐煜看也不看他,隻是眼神陰鶩的望著屋內陽光照射的一角,良久才道:“看來我果然沒有小看這個永樂觀,在這江州城裏能無聲無息讓我的人消失的人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