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一聽是王嬤嬤，怒氣登時散了不少，一雙大眼狠狠瞪了賬房先生一眼，這才起身，匆匆向門口走去。
站在廊下，玲瓏看了眼王嬤嬤，見她麵色如常，顯是也不知是何情況，便麵色狐疑的從她手中接過信，撕開封皮，從裏麵取出兩張信紙。
展信一讀，她霎時麵色凝重起來。
王嬤嬤見她麵色有變，忙從她手中接過那兩張信紙，隻見第一張是一紙字據，上麵寫的是怡紅院老鴇鄭嬤嬤花一萬兩白銀從一個叫方竟的人手中買下了五石回陽散藥方。
第二張信紙上隻寥寥數語：今日以半張五石回陽散藥方相贈，若想得見另外半張，帶紋銀五千兩申時初到十裏坡山下，自有人將手中半張藥方奉上。
下麵則列出了一串藥材。
王嬤嬤緩緩合上信紙，瞟了眼目光陰晴不定的玲瓏，道：“你想要那半張方子？”
玲瓏點了點頭，神情有些激動道：“我就奇怪那姓鄭的婆子手裏的人要姿色沒姿色，她的怡紅院各方麵又差了我的繡莊不是一點半點，怎麼突然就鹹魚翻身、紅火至此！原來是得了這個寶貝！”
幹她們這一行的，哪個沒聽過功效卓絕的五石回陽散！
這老虔婆好手段，居然弄到前朝宮廷秘傳了幾百年的藥方子！怪不得連龐公子這尊大神都招了去！
她眼裏閃過一絲貪婪，看向王嬤嬤，小心道：“嬤嬤，這五千兩銀子雖說也不是小數目，但是對咱們繡莊來說倒也不算難事！況且，那老虔婆是拿出一萬兩買方子，我這兒隻要五千兩，倒還撿了個便宜！”
王嬤嬤卻皺了皺眉，道：“事情不能這樣說，這叫做方竟的明明已經將方子賣給了怡紅院，卻又轉頭低價賣給你，難保沒有什麼別的居心，更何況這種字據隨隨便便就能造假，也不見得就是真的！”
玲瓏卻不以為意道：“嬤嬤，話不能這麼說！這字據可能是假，但是怡紅院的‘賽神仙’無緣無故火了卻是真！這世上沒人會怕銀子咬手，您看看這幾日怡紅院生意都火成什麼樣了！她那勞什子‘賽神仙’已經叫價到五兩銀子一杯了！”
“現在看來，那酒裏肯定是有名堂的！所以定然是那人後悔一萬兩銀子價格太低，這才轉手想再賣給咱們！”
王嬤嬤依舊沉聲道：“即是如此，此人為何不直接找咱們商量，何必這般遮遮掩掩，老身覺得他們一定有問題！”
玲瓏眉眼間閃過一抹兒不耐，假意陪著笑臉道：“嬤嬤，您平時精明的厲害，如今倒是糊塗起來了！您想想，他前腳才把這方子賣給怡紅院，如今就想轉頭賣給咱們，定然是害怕怡紅院的人發現，找他麻煩！”
王嬤嬤聽她直言自己糊塗，不由麵色一沉，道：“娘子如今倒是好大的作派，咱們當初雖然言明，這繡莊賺來的銀子可盡數歸你，但是不代表你就是這繡莊的主人！”
“為了點眼前的利益，便如此沉不住氣！若是因此惹出什麼麻煩，到時影響我們主人的大事，你可別怪老身沒事先提醒你！”
一席話說的玲瓏麵色青白交加，她暗自咬了咬牙，立即堆出一臉笑意道：“嗨，瞧奴家這張破嘴，嬤嬤千萬原諒則個！奴家也是剛剛從賬房那裏得知咱們已經接連賠了幾天，所以一得知有轉機，才這般心急的！”
王嬤嬤冷哼一聲，道：“便是賠了銀子，也不用你來掏，你急什麼！這件事先往後推推，觀望兩日也不遲！”
她說罷，便將那兩張信紙團了團，丟在地上，一臉冷酷的轉身走了。
玲瓏等她走遠了，才一臉忿忿的低咒了一聲，匆忙蹲下身將那紙團從地上撿起，小心的展開來，看著那張字據上鄭嬤嬤鮮紅的手印，還有那半張藥方，心中越發急切。
不行，她不能錯過這大好的機會！
如果她今日不能拿到這張方子，那人說不定會賣給別人！
這江州城裏最不缺的就是為賺銀子而四處鑽營的人，她玲瓏有今天太不容易了！這座繡莊現在就是她的一切，她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的心血被人輕易壓下去！
玲瓏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抹絕然，最終將皺巴巴的信紙塞入袖口中。
……
江州南城一家小有名氣的戲樓裏，方堂淨灰溜溜的從後場被趕出來，忍不住火冒三丈。
娘的，如花這個小蹄子，老子在你身上砸了多少銀子了，不過是今兒不能給你包場，至於給老子臉色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