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萬物生輝,曲水環繞綠瑩瑩芳草小洲岸汀,翠綠華樹輕舞少女一般在柔風當中慵懶揮動長袖,盡力扭動腰肢,似乎要將一擱冬天積攢下來的睡意盡皆拋在這暖暖陽光中。田野也綠油油換上春裝,親吻大地的春風沒有吝嗇一點點神情,隻要是能夠鋪灑上春意的每一個地方,都不會隱藏自己甜美的香唇。
隱隱山林背後,或許便是一處斜坡,或許,還是一片整闊的原野,隻是牧童短笛橫吹,綿綿借著春風的聲音飄飄散散,在整個山間平原飄揚。眯著眼睛臥倒盈盈草氈之上,享受一般任風撫過自己健壯身軀,任短笛聲在眼前晃蕩。
山穀寂靜,隻有遠遠短笛聲音縹緲送來,淡淡回音越發沁人心脾。楊戈遠站在斜坡上麵,淡淡微笑迷上眼睛,任輕柔纖指一般的輕風掠起兩鬢長發,耳中徘徊悠長綿遠的笛聲,整個人便似浸泡在這初春的溫馨當中。
一聲起起落落的收尾音傳來,牧童可能是吹的有些疲倦了,收起牧笛不再吹響,隱約叫喚牛兒的聲音代替笛聲,楊戈遠緩緩睜開眼睛,揚起脖子直視藍天,舒爽至極便一聲悠長呼吸,那發自內心的微笑,似乎連藍天白雲也受到感染一般,越發溫柔起來。
淡淡幽香縈繞在心頭,一把輕柔嫩滑小手隨著春風飄進楊戈遠手掌,煮軟了一樣粘糯清香聲音在耳畔接著那笛聲一般響起:“你,可是心也醉了麼?”
楊戈遠不用回頭,也知那是天露在旁邊,除了這個敏感而知心的麗姝,沒有人能夠時時刻刻也在感受他的心情。當下也不說話,隻將那一隻柔荑融合在自己身邊,一動不動還在仰首向藍天綠地傾聽蕩漾水一樣溫情的氣息。
天露微笑著,也將五指緊扣,依偎凝立在他身邊,揚起俏臉,合上那一縷清溪一般的烏黑眼睛,微笑迎接陽光輕風撫過皮膚饋贈沐浴一般的感覺。
飛熊幾人在斜坡後麵,找了大石頭壘起十數個簡易鍋灶來,將一路打獵得來的獵物在溪水旁邊剝皮清洗,忙忙碌碌著要弄好吃食,準備進入錦城最後一頓野餐。許典恩悶悶看著別人忙碌不休,坐在一旁將一對鋼斧在手中掂起,又忽然鬆手使之自由落下,將眼前一片嫩草剁成一灘嫩綠泥漬。就在剛才,大夥兒以為他獵戶出身,剝皮抽筋應該很拿手,都將處理獵物皮毛內髒的活計拉了他過去幫忙,不料他一刀下去愣是將野兔劈開成兩半,髒兮兮的內裏將肉身都弄的沒人敢下手去放進鍋裏。當下眾人隻好將他安頓在一旁坐下“你看著就行”!
天燕低著頭,肩膀不住扭動著將溪水撈起來細細清洗剛剛挖好的石鍋,忽然那清瘦女子問道:“安將軍一家人,現下應該已出了蜀地了罷?”天燕頭也不抬忙乎自己手中活計張口答道:“嗯,少主安排了幾十個人與他一家一起回山裏去,路上應該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眼下,估計也出了蜀地了!”
與她同樣將石頭挖成鍋碗清洗的幾個女子,這幾日也與大夥兒熟絡了,便沒有了初見時候那種戰戰兢兢小心謹慎樣子,當下一個與唐瑤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湊過來,笑嘻嘻問道:“天燕姐,你們老說山裏麵,那到底怎樣情境哦?”
唐瑤在一旁搶過話題笑道:“嘿嘿,我曉得哦,山裏麵,嗯,好多男子,輕煙,莫非你想著早早進山去找個人把自己嫁了哦?”輕煙雙頰通紅,轉身撈起一捧水向唐瑤灑去,一邊叫道:“你個死妮子,我讓你亂嚼舌頭!”唐瑤嘻嘻笑著向旁邊女子身後躲去,不忘繼續說笑道:“看看,給我說中心思了吧?輕煙啊,你放心,帶回我給天露姐姐說去,讓她給你找一擱好夫家,保證你稱心如意了!”
那清瘦女子看著笑作一團的姐姐妹妹,一絲苦笑躍上嘴角,搖頭勸道:“好啦,趕緊把東西洗幹淨了,馬上要煮東西呢!”唐瑤掙開輕煙的撓癢癢,笑嘻嘻靠近前來攀住她肩頭道:“我的好玉漱姐姐,知道啦!”“叭”的一口在她臉頰上飛親一下,笑嗬嗬閃開去忙活自己的去了。
那女子莫可奈何唐瑤這親昵動作,看著她歡快哼著歌謠甩甩胳膊,自顧在溪水中滑動白嫩手臂,心中暗歎一口氣,想道:“像她這般年紀,我也這麼快樂罷!”這幾日的事情,點點滴滴浮上心頭,她怔怔發起呆來。
楊戈遠帶著眾人離開軍營,安將軍領路向他家裏麵奔去。那是很美麗的一個小家,就在城外幾十裏遠近的小村子裏麵,有美麗的女人和兩個小孩子,與一個老人守在村口,一直等待安將軍回來。安將軍給眾人介紹家人時候,很驕傲,妻子美麗溫柔,孩子乖巧聽話。那老人便是自己在城守府幾日見過一兩次的後院看花花匠,原來他竟然還是安將軍的嶽丈。聽他們說起事情的口氣,那老人與那個死去的城守,原來還是翁婿,現在勢不兩立的深仇關係,竟然早在十年前便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