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緊了雙拳，我以為憑借著自己的一番力氣就能夠讓自己的怒火壓製下去，可最終還是無能為力，“就是你們，又何嚐不是自欺欺人呢？崇鉞……你自千萬年前的時候便一直說著如她所願的話，你又真的是心甘情願麼？她讓你別去找她，讓她獨自呆在九重天的時候，你不還是不放心，去了天界麼？！你明明一直痛恨天界的天規戒律道貌盎然，卻因她之言不得將其奪走，更不得替她報仇！這樣的苦……你究竟是如何忍下來的？！還有她離開時，要你別去找她，那麼你告訴我……葉萋萋……你又為什麼會同葉萋萋做交易引我下至魔界呢？皆是違心……皆是違心之舉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連青離自己都無法承受分毫的事，她怎能讓崇鉞替她承受？
淩央還有著抗拒她的時候，可崇鉞……這樣一個高傲、孤冷、不可一世的魔界之尊，卻是一昧的為了青離改去初衷，忍耐煎熬。
情愛不是要雙雙付出的麼？這又……算是什麼？
“那你覺得，我該如何？”他淡淡的回我，如今的模樣倒好似一副沒有任何主見的皮囊，叫我看不清楚。
“既不能讓你做真正的自己，你又何苦還要喜歡著她？你有沒有問過自己究竟值不值得？”
“那你知道……她為什麼要同我說，她死後想要化為一株雪蓮麼？”崇鉞依舊出奇的平靜。
我猜不透他想要說的是什麼，隻得無奈搖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你以為，一縷靈魄是隻要我一施法，便能化為雪蓮的麼？你又以為，她是為了什麼才要去受那情劫？”
他這麼一說，我的腦海中便不由混亂起來，那些問題……我確然從未想過。
“她知道淩央會在長白，便想化身為蓮。”
“這樣，她就可陪我千年，還我在天界的知遇之情吧。”淩央接口道。
我著實愕然，他們所說，若讓我在這一刻全然消化入懷，也是難上加難。
“她心中有我，卻不解自己之心，她想要知道什麼是情，什麼是愛，遂才動了入世曆練的念頭，她不僅僅隻是隨口一說，就非要將這條路走一趟不可，這六界之中，又有誰，肯心甘情願的受幾世情劫折磨呢？”
我慌忙無措的看著眼前逐漸想我靠近而來的崇鉞，整個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定住，動不得一步。
他深吸了口，看著我一臉不想聽下去的模樣，也不得不一閉眼狠下心繼續說道：“她還是沒有食言的，她說若有下世，一定會來找我，她果真是來了的，至於其中我有沒有在背後做些什麼，又有什麼關係，隻要她來了便好。”
“可你怎麼能夠忍受得了？那麼多年……”
“此時，你不是在痛恨青離所做的一切麼？你也是……她的一縷靈魄，你的想法，便就是她的想法啊。”他竟一語堵得我啞口無言。
“青離自前，從不懂何為情愛，為了我取得解藥從而犧牲了自己對她而言，也隻是她突然想走的路罷了，她還是什麼都不懂的，所以才努力的想要改變，如今的你……便就是懂得了世事冷暖的青離了啊。”
這樣一想，或許崇鉞說的沒錯，青離不是自私，或者她是不想讓自己再繼續自私，所以選擇了這樣的一條例，反倒是我……猜錯了她的心思，誤解了她的意願麼？
“我恨便恨她，自己背負了太多，無論說什麼……他皆不會真正的聽到心裏。”淩央再度開口，在我的腦後，透著些許頹廢無力。
我再不清楚自己還能夠說些什麼。
一場夢醒來，想起了那麼多記憶，我以為我才是知道了所有原因最為了解且弄懂了青離所有想法的人。
可到頭來，我卻一點兒也不了解她。
反倒是我，自私的想要撇開和青離關係，我不希望自己隻是青離的一縷靈魄，我想要做回那個白淺兮，也想要有自己的故事。
可如今看起來，一切……倒像是妄想了。
“她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她……隻是不善於表達罷了。”許久後，淩央複麵向我說了一句。
我將他的這句話在腦中過了無數遍，方才想起，原來早在這之前，我也有過同樣的想法。
青離並不是什麼都不在乎，她無非……隻是不善於表露自己的情感，不善於……與人相交罷了。
因為無人可懂，所以孤身一人。
而我，就是她為了懂得一切並警醒自己從那個冷然淡漠的青離裏走出來的念想，倒並不是我要讓其重生，反之是青離給了我存活的機會，反之是青離……親手孕育出了一個我，一個白淺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