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這個念頭,黑蛇進入了隔壁的病房。

躺在床上的是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穿著藍白色條紋的病服,不過比起隔壁安靜的女人,他要顯得躁動許多。雙腿雖然也被束縛著,不過那條寬大的粗布繩子已經被他掙紮地鬆脫許多,腳踝處被繩子不斷摩擦的地方血肉模糊,整張病床都在他無意識的掙紮下呻.吟搖晃。

看到這裏,豐子息已經是完全了然了。

躺在病房裏的這些人,隻怕不久前還平平安安的生活著。不知道軍方許給了他們什麼樣的好處,竟然讓他們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來做這樣的試驗。就豐子息的探查下,隔壁的那個女人存活的幾率不足百分之三十,而這邊的少年,或許是因為年輕,又或許是曾經的身體底子不錯,總之存貨的幾率還有百分之六十,如果能從鬼門關走過來,估計又是一個年輕的……按照林潛的話來說,能力者。

誰也沒想到,白天還是救死扶傷的檢查所,晚上竟然進行著如此慘絕人寰的人體試驗。安全區高層也絕對沒有想到的是,千算萬算,算漏了一條蛇。

黑蛇本要離開此處,忽的身子一繃,支起了腦袋朝房間的一角看去。它豎瞳一縮,被簾子遮擋住的天花板牆角,忽的冒起了一股淡淡的白色煙霧。

監控室內,本該在徹夜值班的工作人員正趴在桌子上,嘴角掛著晶瑩的液體,咕噥地做著美夢,隻怕一時半會,還無法從夢境中醒來。

牆壁上掛滿了液晶小屏幕,其中一個突然變成雪花……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的畫麵消失,雪花連成了一片。

黑蛇得意洋洋地對冒著白煙的監控器吐了吐蛇信,穿過空蕩蕩的走廊,來到了地下一層。

相比起之前經過的冷清走廊,剛從管道爬到負一樓的黑蛇,就能感覺到此處的不同尋常。四處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息,每個三米就站著一個荷槍實彈的士兵,身上穿著防護服,不露出絲毫肌膚。

黑蛇從管道中探出頭,在它的下方,是一個裝修的十分簡陋的走廊。而在這條走廊的盡頭,則是一扇嚴絲合縫的金屬大門。此刻緊緊關閉著,上麵亮著一盞小小的綠燈,顯示著實驗室還在工作中。

上古螣蛇,奸詐狡猾,即便經過千年萬年,根植於血脈的特性也還是沒有消失。為了保護自己,獸類往往會有自己獨特的本領。比如千變萬化的偽裝、比如無與倫比的攻擊力、比如觸之即斃的劇毒……

不過小指大小的黑蛇順著灰色的水泥牆壁遊弋而下,它爬上距離他最近士兵的防護服,慢慢地他的身體上移動。防護服之所以可以抵擋喪屍的攻擊,完全是由於它的材質特殊,重量及其客觀。小蛇極小,再加上在他背上爬行,很快找到了衣服與頭盔連接處的薄弱之處,鑽入其中。

那士兵脖子突然一疼,他放下手中的槍,隔著衣服撓了撓脖子。

在他身邊,與他相同打扮的男人看向他,隔著防護罩看不清表情,“怎麼了?”

“沒什麼,脖子癢。”

“好好站崗,不需要多餘動作。”防護頭盔中傳出來的聲音十分沉悶,但那士兵也能想象的出對方的語氣,立馬捧起槍又站的筆直。

沒過幾分鍾,在場的士兵中就有十幾個身上出現或輕或重的刺痛,有的憑借著強大的毅力無視,有的耐不住東扭西動而被身邊人責罵。

又過幾分鍾,那種本來還可以稍稍忍耐的刺痛變為了無法忍受的疼痛,他們不得不扔掉手中的槍械,在組長的憤怒中,解開防護頭盔,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有些渾濁的空氣。然後……

空氣似乎都已經無法滿足,他們不斷地想要撕扯開衣服,就在這時,有人突然嘶吼出聲。

“躲開!他們感染了!”

這句話,宛如一道晴天霹靂,打在這些勤勤懇懇為安全區認真工作的士兵心上。定時檢查的他們,又怎麼會感染病毒?

“不是的,我……沒有啊!真的,你們看……”

然後他們發現,□□在外的皮膚變成了可怖的青紫色,鮮紅的血液順著他們的眼耳口鼻等七竅緩緩流出。

組長終於發現,這與他所知道的感染病毒的症狀大有不同,看著十幾個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在苦海中沉浮,他卻無能為力。現場陷入混亂,他有些無力地走到那扇金屬大門邊,按下一個紅色的按鈕後,指揮著還算正常的戰士,持槍站在那些痛苦的滿地打滾的人麵前,防止有人因為喪失理智,而擴大損失……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不知道過了多久,金屬大門旁邊的通訊器忽然滴滴響起,守在門邊的組長迅速地按下。

“吳組長,發生了什麼?”

男人警惕地看著眼前,故作平靜地說:“外麵發生了一些意外,我的手下不知道感染了什麼病毒,突然七竅流血,皮膚青紫,不太像喪屍病毒,場麵我已經控製下來,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通訊器裏嘈雜起來,沒過多久,又迅速消失。

“留一個吧。”

話音剛落,負一層的空曠大廳內回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槍聲,混雜著痛苦的呻.吟,慢慢的消失了。

在關閉通訊器後,那扇關閉了許多的金屬大門,終於慢慢地朝著兩邊分開。

門內,亮堂而幹淨。

門外,血腥而簡陋。

不止一次看到實驗室的吳組長,心中像是被螞蟻爬過,未免有些刺痛難忍了起來。

“幹得不錯,我會好好向李隊長轉達的。”

身著淺藍色隔離服的男人從實驗室中走向了吳組長,然後他脖子猛地一疼,讓他沒忍住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