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兩日,城中病發的百姓人數瘋狂上升,已有近兩百人抱病,且出現了死亡。
孟慕晴跟著城內仵作去檢驗過屍體,其喉嚨在死後第二日浮現青紫色,用銀針刺骨後,針尖發黑,的確是中毒的症狀。
高塵嚴令衙門眾人,及一眾將士,不得將病因散播出去。
星羅族已經出了兩國界碑,若此時爆出隱情,百姓勢必會懷疑是他們所為,到時,民怨升起,將會讓這好不容易穩定的局勢,再生變故。
哪怕明知這件事極有可能是星羅爵炎臨行前的報複,高塵隻能暫作忍耐,將城中情況一五一十寫於折子上,命士兵八百裏加急送往京師,等待朝廷答複。
“皇上他會答應出兵討伐番邦嗎?”孟慕晴將泡好的茶水送去高塵手邊,“我總覺得,朝廷會選擇息事寧人。”
為邊關的患病百姓而集結兵馬,討伐草原,這種可能性極小,便是皇上答應,朝中那些貪生怕死,唯恐戰爭爆發的文官,也不會答應。
“也許吧。”高塵麵露幾分疲憊,“不論如何,我總得要試一試。”
星羅爵炎膽敢拿百姓作為報複的對象,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這些人何其無辜?他們手無縛雞之力,便是再怨屢屢挑釁的番邦,在星羅族仍在城中時,也未上門找茬,隻是遠離他們而已。
為了報複大陽,他卻選擇對百姓下手,這份心腸著實太狠。
高塵打從心底對星羅爵炎的行為分外憎惡,即使是要報複,他大可衝著自己來,何必將不相幹的無辜人卷入其中?
“主子。”暗風從窗外飛身躍入客棧的雅間,拱手道,“您的師傅到了。”
高塵擱下茶盞:“請他上樓一敘。”
客棧裏有掌櫃和小二在,他若親自迎接,隻怕會泄露了關係。
暗風領命後,便下樓去請人。
孟慕晴下意識整理了下衣衫,頗有種醜媳婦要見公婆的緊張感。
“師傅性子頑劣,不拘小節,你大可不必如此局促。”高塵餘光瞥見她惴惴不安地樣子,溫聲寬慰道。
“喲,老夫一進門怎的就聽到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啊?”中氣十足地雄渾嗓音,從門外傳來。
孟慕晴心神一凝,她居然沒能聽到腳步聲?
這位老人家的功夫可見非同一般啊。
著一席清雅長袍的老人精神抖擻地步入房中,潔白的胡須輕輕顫動,步伐穩健,下盤穩固,一看便知是位高手。
“這就是徒媳?”白胡子老人從頭到腳把孟慕晴打量了一番。
算不上銳利的目光,總讓她有些莫名的不安,仿佛心裏藏著的一切秘密,在這人眼前,全都袒露出來似的。
她垂下眼瞼,不願與老人對視。
“嗯,不愧是我的徒兒,眼光不錯。”老人撚了撚兩撇胡須,笑得極其意味深長,甚至帶著些許猥瑣。
高塵氣息一冷:“師傅,徒弟暫無嗜師的念頭,所以勞煩您,把您的眼睛管好。”
就算是他的師傅,也不能用這種眼神看著他的晴兒。
氛圍頓時多了幾分危險。
白胡子沒好氣地哼哼兩聲:“見色忘師啊!枉我盡心盡力教你學本事,現在可好,你居然……”
餘下的話在高塵冰封的目光下,徹底消失在舌尖。
老人氣呼呼地在一旁落座,他不說了還不成嗎?
孟慕晴很是意外,她設想過高塵師傅的種種樣子,卻獨獨沒有想到,他會是個老頑童一般的可愛老人。
不過……
狐疑地目光落在老人的麵龐上。
“敢問前輩,我們在哪兒見過嗎?”為何她總覺這人有幾分麵熟?
孟慕晴對自己的感覺很自信,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未出錯過。
老人身軀微僵,訕笑道:“有嗎?許是你記錯了。”
“不,我們一定見過。”若之前僅是懷疑,那麼現在孟慕晴敢肯定她見過這人。
她麵露深思,努力想從記憶裏找出些蛛絲馬跡。
白胡子拚命地朝高塵擠眉弄眼,沒見到他快穿幫了嗎?臭小子,還不快幫忙打圓場?
高塵眼觀鼻鼻觀心,仿佛沒看到他的眼色。
眸中染上一層戲謔的暈色,人都得為以前做過的事負責不是?
“我想起來了!”孟慕晴雙眸蹭地一亮,“您是許久前到過孟府的老神仙!”
“孟府?什麼孟府?老夫沒去過。”老人矢口否認,隻那閃躲的眸光泄露了他的心虛。
“我不會記錯的,當日您還曾為我看過手紋。”那次的經曆,她至今仍記得,隻是沒想到,那位老神仙會是高塵的師傅,且是千沙樓上一任的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