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華章(4)(1 / 3)

三十一圍困

世事波譎雲詭,難以預料,前幾天還舍命護著我離開王宮的秩樺,今天居然奉藝雅的命令前來圍困我水晶宮。

我問秩樺:“平陽都尉提調九門軍圍困我水晶宮,是什麼道理?”

秩樺不善言辭,語調生硬:“楚王陛下在前線遇上了百年不見的大瘟疫,敵我雙方損傷慘重。朝堂上百官和藝雅王後達成一致,為了減少瘟疫對楚軍的損失,想要利用春嫵母子逼迫楚渾撤軍,讓大軍早日離開疫情病發區。”

我驚問:“陛下可好?”

“目前還好。”

目前還好,我在心中反複喃喃這句話,繼而對秩樺冷冷一笑:“我浩浩大楚,難道就沒有一個人能治得住這疫情嗎?難道我堂堂楚王還要用一介婦孺孩童來換取勝利嗎?真真是笑話。”

秩樺麵皮抽了抽,他本就不善言辭的嘴角更是詞窮的耷拉了下來:“楚王令我保護韓取公子,我就保護韓取公子,藝雅王後要我來拿春嫵母子我就來拿春嫵母子。別的,秩樺不懂,請公子不要為難在下。”

“如果我不交人,平陽都尉想怎麼做呢?怎樣才可以即保護我又能拿到你想拿的人呢?”

秩樺黑著臉,撲通一聲跪在我的麵前:“王後娘娘,嫣然聖女,屬下不敢為難娘娘,可是楚王真的很危險,這次疫情來的太猛,太快,我實在擔心陛下安危。請娘娘三思啊。”

我一把扶起秩樺:“都尉一片赤誠之心,嫣然明白,隻是我自己的男人,我自己會去救,不用拿無辜的人去換取。請都尉相信我,我也略微懂些醫術,我會去前方疫區看看,一定確保楚王陛下平安。”

我看這秩樺,囑托道:“我即刻起身前往,還請都尉大人照舊守護著水晶宮,不要讓人知道我已離開。”

“娘娘是想讓我保護春嫵母子?”

我沒有反駁,算是默認吧。“都尉還是叫我韓取吧,嫣然在世人眼裏早已亡故。”

“是,韓取公子。秩樺答應你,隻是您的身體?”

“無礙,都是皮肉之傷,我還扛得住。”

送走秩樺,我叫來柔兒,讓她準備好一些行囊,特地的讓她備好了我從陰陽司冥帶出來的那一輛馬車。藝雅讓秩樺來圍困我水晶宮,告訴我楚宣在疫區的消息,想來會有別有用心之處。以藝雅對我的了解,想知道我的行動一點都不難。

如今,我身邊三葉和湘柳都不在,隻有柔兒會些功夫。不得不防,在路上她會對我動手。我還必須讓墨玉去通知虞奎,請他一路相隨為好。

出了平陽,我的身體就有些難以負荷,稍微顛簸,傷口便疼痛難忍。我一路都在假寐,不聲不響的克製著痛楚,好讓柔兒走的快一些。

藝雅當真不曾讓我失望,總能在我們落腳的地方找茬,大火毒氣沒少招呼我。好在有虞奎暗中跟隨,又帶了這輛特製的馬車,除了有些鬧心,藝雅的暗衛並沒有對我造成過多的傷害。

大楚西境交界的益豐是這次大戰的戰場,也是這次疫病的中心。沿途都會有逃難的百姓,為了防止疫情傳播回楚國,楚宣下令益豐城準進不準出,一旦發現有人生病,不論死活統統燒掉並挖坑深埋。

不得不承認,這次疫病來勢洶洶卻並沒有對大楚後方造成太大的影響,楚宣的狠辣措施起了顯著的效果。

舟車勞頓,加上受傷所流逝的血液,我的臉色難看的如同在鍋裏煎熬的快要爛掉的青菜葉,暗沉而枯黃。

守門的將軍一看我的模樣就把我歸於生病的疫病者,幾個士兵,說著就要來抓扯我下車。柔兒幾番阻攔辯訴都沒有用,隻能拔劍相衛。眼看柔兒寡不敵眾,虞奎從暗處向我這邊走來。

我來這裏可不是打架來的,強撐著身體,我從懷裏拿出楚宣留給我的令牌,嗬斥道:“大王令牌在此,還不快都住手。”

守門的將軍認得楚宣的令牌,狐疑的望著我,令軍士們都住了手。他帶著身後小卒來我身邊跪下,叩拜我手中的令牌。“吾王萬歲千秋,屬下田午恭迎。”

我擺擺手,讓他們起身:“我叫韓取,有要事見王上,勞煩田將軍引路。”

三十二疫病

楚宣的行宮外防守的太過於嚴密,我心中越發覺得不安,我問田午:“如今戰事如何了?”

田午如實答道:“戰事開始很順利,可偏偏在一個一舉殲滅敵軍的良機前,楚王陛下突然撤兵,消失了十幾天才出現。後來情況就一直膠著,直到疫病突然爆發,雙方死傷無數,戰事不得不暫時擱置下來。”

我大概知道楚宣消失是回平陽救我那個時間,正想問問別的,迎麵撞上了白勝。田午對白勝行了一禮,把我交付給白勝便急匆匆趕回城門值守去了。

白勝看見我,“娘娘”兩個字剛想吐出口,又覺得不妥,硬生生吞了回去。對我彎腰行了一禮,道:“白勝見過韓取公子。”

我用手托起他,急切的道:“將軍就不必多禮了,行宮這樣嚴密的守衛,怕是有些不對吧,王上可好?”

白勝一臉苦相:“不敢欺瞞公子,王上他不太好。”

我急急拽住白勝,問:“怎麼了?”

“王上染上了疫病,聽說公子前來,讓卑職在這裏攔下公子。”

楚宣病了,看情形,應該是不輕。我自己的鬼樣子也不好看,不見也好,何苦讓一個病人還為我憂心。“如此,我不見就是。隻是不知現在誰在陛下身邊服侍?”

“姚青姑娘。”

“嗯,那就讓姚青來見我吧。”

白勝看了看我,終究是同意了,安排我在行宮中住了下來。白勝臨走,我囑咐他:“不可使陛下為我憂心,我隻是旅途勞累,白勝大將軍就不要跟陛下說起我的狀況了吧。”

白勝領命而去。

姚青看見我,被我嚇了一跳:“公子,你怎麼比王上的臉色還難看呀。你這是怎麼了?”

我一聽這話,心裏的擔憂清減了許多,笑道:“我沒事,就你一驚一乍的,我隻是之前受了點皮外傷,加之旅途勞累而已。在陛下麵前服侍,可不許這樣大驚小怪的。”

姚青臉上一紅,道:“是姚青輕狂了,姚青謹記公子教訓。”

這丫頭倒是個多心的,拉著她的手,道:“我哪有教訓你的意思,我是想謝謝你,這些日子照顧楚宣辛苦了。陛下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公子說什麼呢,照顧陛下是奴婢的本分,怎麼擔得起公子的謝。公子也不必擔心,王上的疫病暫時還不嚴重,隻是這病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藥物來醫治,所以才讓奴婢等驚惶不安。”

我蹙眉,問道:“你給我說說這疫病是個什麼狀況?”

姚青這才苦著臉告訴我:“疫病發作之前,病人會全身長紅色小疙瘩,等幾天疙瘩散去,病人就會陷入昏迷,然後高燒不退,最後全身發黑致人死亡。整個過程會有十幾天,這病的傳染性極強,又無藥可醫,王上的禦醫們現在也是焦頭爛額,若是在陛下高燒昏迷之前還找不到解藥,屬下等擔心,王上他?????”

“你們是在擔心,要是找不到解藥,王上會死,楚軍會亂,大楚會亡,對嗎?”

姚青一聽,嚇得連忙跪下:“奴婢等不敢。”

我扶起她,說道:“什麼敢不敢,要是治不好楚宣,這些就會變成事實。你們的擔憂不無道理,隻怕,我們擔憂的事就是別人期盼的事。”

姚青雙眉死死擰著,說:“您的意思是?????”

我坦言:“你們難道沒有收到訊息嗎?楚渾在楚軍中安排了死士,每一個死士身上都帶有疫病。”

姚青驚歎的看著我:“公子怎麼知道,這事在公子剛進城門時,才有暗衛來報告王上知道。”

我暮然心驚,是我太大意了,是我太相信藝雅了。藝雅早就知道了,怎麼可能沒告訴楚宣,她想幹什麼?她不會害楚宣的,她恨得隻是我而已。藝雅為什麼這麼做,她想要得到什麼?這樣做,她能有什麼好處?

我完全顧不上姚青,反複思考著。姚青看我呆愣住了,搖了搖我的手臂:“公子,你怎麼了?”

“沒什麼,想事情有些走神而已。”我回望姚青,道:“如果我估計的不錯,不出三日,王宮中必定會有解藥送來,到時隻要王上給藝雅一個諾言,疫病可解。”

姚青不太理解我所說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再問,我也不會再說什麼了,隻是讓她去休息,不必再為疫病擔憂。

藝雅敢壓著這個消息不告訴楚宣,必定是手中握有疫病藥方,才這麼有恃無恐。而且疫病來源於楚渾,怎麼楚渾的大軍也會爆發疫病呢?想來藝雅定是控製了藥方中的藥材,或者是全部,或者是部分。她這般謀劃,如此良苦用心,自然是有求於楚宣又不想害楚軍戰敗,想用這樣的法子逼迫楚宣就範而已。

藝雅想要楚宣給的是什麼,我不知道,我也沒興趣猜想。隻要楚宣願意給,舍得給,我便願意,即便是我的性命。

這場戰亂,這場陰謀中,受傷最大的是百姓,是兩軍將士,最無辜的也是百姓和兩軍將士。我真的厭煩極了,整天無謂的征戰,無謂的打來打去,無謂的去踐踏別人的日子,我真的覺得厭煩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