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中早就傳開了鎮國郡主命隕的消息,隻是皇上有意而為,至於都城以外,不該傳的消息,他自然不會任人傳散……更何況北疆本就不止穆府一件事情待辦,北涼歸降成為屬國亦是藍將軍一手操持,樁樁件件,都容不得半絲馬虎。如此重要的時候,斷然不會讓藍將軍有所分心。”
“那太後那裏?”藍若傾畢竟是第一次聽聞這個太後的消息,即便知曉君北宸已經有了安排,但她卻也還是忍不住憂慮……
說到底,君北宸也是要稱她一聲皇祖母的,她若跟在她身邊,總是少不了要有幾分顧忌。而藍若傾恰好卻是最不會與人相處的……尤其是沾親帶故之人……
前世她本就受盡親人冷眼,進了雇傭兵隊伍之後更是獨來獨往慣了,偶有協戰也不過是隨同組中人打個照麵,就連說話都是極少的……
此時讓她這麼跟在太後身邊,她還真是有幾分不知所措。
“她與穀主的性子有幾分相仿,見了你便知曉,你將她當尋常老者對待就是,不用可以去做什麼。”君北宸牽過藍若傾的手,將人順勢攬在了懷裏,聲音也越發輕柔起來。
他是知道她不喜生人的,如此讓她跟在太後身邊也實屬無奈之舉。畢竟隻有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若想讓雲錦騙過南楚百裏的眼睛,藍若傾跟在太後身邊便是最好的安排……
又走了小半日,君北宸一行人馬終是到了衡州,距離行宮也就不過半個時辰的車程。
君北宸早已命影衛備好女裝,此時馬車一停,藍若傾便也就更換起來,同樣換回來的,自然還有她的容貌。
君北宸眼看著藍若傾用粗鹽溶在了水裏,而後浸濕了手帕一點點擦著麵頰,隨著她的擦拭,高挺的鼻梁與淩厲的眉峰都一點點恢複了原本的清淡模樣,她每擦拭一下,便沾一些鹽水,直到整個手帕都被漬成了彩色,她才悻悻收手,又命人換了清水重新清洗兩遍,才取了絹帕擦幹麵頰。
看著藍若傾那清透的麵容與朱紅的唇瓣,君北宸終是喉結上下動了動,沉默了半響太沉聲說道:“以後再也不用塗畫這些東西了。本王不會再給任何人任何傷害你的機會。”
君北宸的麵色冷肅而又認真,那是一種藍若傾從未見過的真摯神色,單是看著就令人心動。
隻是君北宸在說這話時,卻從未曾想過,他所說的任何人卻沒能包括自己,最後傷藍若傾最深的反倒不是別人……
待藍若傾打點好一切,馬車便繼續朝行宮駛去。當他們來至行宮門前,已經是快近巳時,太後倒好像是早就知道他們要來一般,早早便命了人在此等候。
隻是剛一見君北宸的馬車,來人便將他們引了進去,一路君北宸都未曾露麵,那管事嬤嬤也倒不曾多言,就這麼走在馬車前邊,直到進了正門,才命侍衛將馬車停下,恭請君北宸下馬。
“參見宸王殿下。太後娘娘已經在祥雲殿等了殿下多時,還請宸王殿下隨老奴前去。”
“嗯。”君北宸在馬車裏隻應了一聲,便領著藍若傾一同下來。
蘇嬤嬤乃是太後身邊的老人,自太後閨中便一直侍奉著直到今日。深宮之中幾經沉浮自是見慣了風浪也閱人無數的,眼力更是非同一般,自藍若傾露麵的瞬間,她的眸光便不經意的掃過一眼,之後再未多看。
隻是這一眼,她便也對藍若傾有了衡量……
“這姿色倒果真是紅顏禍水的,難怪連你也被勾了魂去。”
藍若傾與君北宸剛一進殿,一道蒼老卻是渾厚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那是一種久經歲月沉澱的深沉與大氣,隻是聽著聲音,便覺威嚴不可侵犯。
隻是君北宸對她這話卻是不耐煩,幾乎是進門瞬間便冷聲道:“這話還是留給太後自己的好。”
藍若傾雖然素來知曉君北宸的脾氣秉性,但卻不曾想他竟如此毫無顧忌。
“怎麼,他是個不知禮儀的,你也一樣?”太後對於君北宸的話幾乎充耳不聞,反倒是對藍若傾百般挑剔起來。
“參見太後。”
“為何不跪?”
藍若傾隻福了福身便算問安,並未行跪拜之禮,太後見了當即便冷厲了幾分,言語間也盡是溫怒之意。
反觀君北宸倒是站著跟沒事人一樣,從始至終就隻站在距離藍若傾不足一手的距離,寸步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