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 3(1 / 2)

入了鎮子,我驚奇地發現這個地方竟還保留著相當原始的黃土牆黑瓦房,條木拚成的門,青石板鋪的路,竟是個古鎮。

我吹了一聲口哨。

這地方不錯啊,可以當作旅遊項目來開發。

她搖搖頭,還是不說話。

嗨,我說,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何春霞。

這名字有點兒土啊!我笑出了聲。

不知道是不是惹她生氣了,她沒有問我的名字,我訕訕地說,我叫李剛,這名字俗,比土還糟,街上一叫,十個有八個都得回頭。

她沒有笑,卻仰起了頭。

這時候我們已經到了一個看起來是旅館的地方。

她仰頭看的是招牌,黑木黃字:喜客來。

她敲了敲門,開門的人出來,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慘白的一張臉,我驚得一跳,然後才發現原來是因為他手裏提著一個白燈籠,映的。

老張。

春霞,你來啦?

我們走了進去,裏麵是一個飯堂,擺著幾張破舊的木桌子,邊上是一個半人高的木頭櫃台,黑得油亮,旁邊一道樓梯通向二樓的一溜兒房間,沒有開燈,到處掛著白燈籠,燭火在裏麵不安分地跳躍。

誰走了?她問。

老板娘。叫老張的人回答,一麵指了指右邊的一塊藍色的布簾子,簾底鑽出光來,是個通道:老板在裏麵。

你帶了個外人回來。老張的臉有些沉,不友好地瞪著我。

噢噢,她連忙說,我們在車上認識的,他現在還沒地方落腳,在這兒住一晚行嗎?

我沒想到她會這麼解釋,就算是想幫我博同情,也不至於弄得我跟個乞丐似的吧?可人家畢竟是好心,而我的處境也的確顧不上什麼自尊,隻好傻乎乎地陪笑。

老張的眼神稍微柔和了些,但仍然讓我覺得壓抑。

東西呢,現在拿不拿得到?她問,聲音竟然有些變異。

老張點點頭,知道你要來,老板都交代好了,你等我一下。

他走到櫃台,彎下腰,拖出一個大木箱,吃力地抱著它走過來,重重地擱到春霞的麵前。

是埋在那棵槐樹下麵嗎?

是。

春霞的手伸在木箱上頭愣了幾秒鍾,才顫巍巍地落了下去。

看著這情景我有些嫉妒——那定是她頂在意的人——我徹底沒戲了。

箱子蓋開了。

露出一大片絲色,褶子水青珠圓浩白的一層,星星點點斑斕絢麗的一角。

嘖嘖,老張站在一邊,看著春霞一件件拿起放下,一麵讚歎著:瞧瞧這行頭,穿紮戴掛拿,都齊了,瞧這刺繡的功夫,那可是絕活兒,再瞧這片子、這插戴的銀泡子翠泡子鑽泡子,啊喲,瞧這絹花的手工,這才是角兒用的,真真也隻有林老師和你才配得起它。

老張的眼裏臉上都放著光,似乎被這箱子裏的東西的燦爛附了身,口璨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