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王妃的出現,再次讓王府的下人竊竊私語,大家紛紛猜測著月王妃這一年多的蹤跡,也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期待著王爺的抉擇。
一個月後,王爺即將玉王妃冊封為正王妃,已是全府盡知的事,本以為王爺終於可以接納這側妃了,誰知那失蹤已久的正妃突然出現,這結局,大家其實是可以想象的。一年多前,這玉王妃嫁進王府的場麵,大家可是記憶猶新。洞房花燭夜,王爺去玉帛河尋找失蹤的月王妃,然後便是對新嫁娘長達一年的冷落。
這孰輕孰重,已經是很明顯的了。隻可惜那變了性子的玉王妃注定要吃盡苦頭,好不容易得到了王爺的寵愛,卻終是讓這正妃奪了去。隻怪她命不好,以前做孽太多吧,他們這些局外人隻能看看戲罷了。
大清早,王爺摟著那嬌弱的月王妃從孤鶩居出來了。那月王妃蒼白著俏臉,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蓮步輕移,比之一年多,更嬌弱了幾分,足見這一年多的時間在外頭吃了不少苦,難怪很是讓王爺憐惜不已。
兩人往雲落園而去,有著以前的相濡以沫。
“素月,煜兒已經四歲了。”皇甫律輕扶著孟素月,在雲落園門口站定,突然想起這個女子從不親近他們的兒子。四年前是,四年後也是。
“恩。”孟素月輕應一聲,果真隻是隨他站在門口,並沒有一絲母親欲見兒子的急切。
皇甫律的心頭突然湧上一股陌生,也有些不習慣。對煜兒,應該是細心的疼愛,臉上布滿柔情的,就像那個他剛剛放進心底的女子。
他心口陡然一震,有了點滴疼痛。從素月出現那一刻起,他是注定要負玉清的,辜負他曾經對她的誓言。因為他不能再對不起素月,這個曾經為他死過一次的結發妻。
看一眼身旁柔弱的女子,他掩下眼裏的思緒,摟著她的肩往園裏而去。
主屋的門口早已守著了兩個丫鬟,見著了他身邊的素月,眼裏是掩不住的驚奇。
他冷冷看她們一眼,她們這才快速掩住失態,福身,為他們打起門簾。
“煜兒。”他喚一聲正在桌邊讓丫鬟喂早膳的小男孩,然後揮退旁邊的丫鬟:“你們先下去。”
“是。”丫鬟用絹帕為煜兒淨了嘴,然後端了食盤退下。
小家夥則是睜著一雙大眼看著皇甫律,奶聲奶氣的叫了聲“父王”,然後隻是靜靜看著他旁邊的素月,並沒有認出她來。
皇甫律朝兒子走近,然後一把抱起他,走到始終站在原地的孟素月麵前,道:“煜兒,叫娘,娘回來了。”
他以為兒子應該會很欣喜的,因為他前段時間吵著要娘鬧得厲害,哪知小家夥頭一歪,道:“煜兒已經有娘了,她是姐姐。”
孟素月的臉色更加蒼白一些。
“放肆!不準叫姐姐,叫娘。”皇甫律輕揍兒子的小屁股,有些心疼素月。
小家夥憋屈,眼淚刷刷掉下來:“煜兒的娘在父王房裏,煜兒要娘,嗚……”
皇甫律霎時明白小家夥說的是誰,下一刻,那薄怒的俊臉上立即染上了複雜,他不再逼兒子,將他放下讓他自己去玩。然後對孟素月道:“他需要時間接受你。”
“我知道。”孟素月一直是安靜的,她看一眼被丫鬟帶出去玩的兒子,對丈夫道:“畢竟我離府已經快兩年了,我走的時候,煜兒才兩歲,根本不記得我。”
“素月,當初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拋下我和煜兒?我當初說過,我會按照母後的意思娶她,但不會愛她,你該明白我的。”皇甫律終是問出了這個藏於胸口一年多的問題,但本該是憤怒的語氣有了遲疑,因為有些東西並不是如想象中的那般在變化,比如他的心,比如她不是焦玉卿,想到她昨晚倔強冰冷的模樣,他霎時又有了心疼。
“律,我……”孟素月看著他,有些哽咽起來:“其實那一夜,我並沒有出府,我隻是被人打暈,然後等我醒來的時候,我人已經在水月庵……這麼久了,我以為你會慢慢忘了我的。”
皇甫律卻怒了,他一把摟住孟素月贏弱的肩,痛苦的吼:“你明知道本王不會忘掉你的,為什麼這麼久不肯給本王一點消息,還製造你假死的跡象?素月,你還在怨恨本王,對嗎?”
孟素月在他的怒氣中終於流下了眼淚,她道:“不是這樣的,在你娶她的那一夜,我的心裏是有些不舒服,但我從未怨恨過你。這一年多,我在水月庵很好,很清淨……律,既然你已娶了她,你就和她好好的過。”
皇甫律放開她,眼裏有著受傷的光芒,他看著這個他曾愛得山崩地裂的女子,痛苦的道:“如果秋娉沒有帶本王去水月庵找你,你是不是就打算這樣出家為尼?素月,你居然狠得下心扔下我和煜兒!”
“我是打算出家為尼。”孟素月陡然轉過身子,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聽得到她的淚:“可是師父說我紅塵未了,隻能讓我戴發修行。律,你本該忘了我的,忘掉我們的曾經,重新開始。”
“素月……”皇甫律不可置信的往後退了一步,搖頭低喃:“素月,你變了,你居然說要本王忘掉我們的曾經!”俊臉上的怒意更深,他再上前一步,猛然轉過孟素月的身子,讓她麵對他:“告訴本王,你這樣做是有苦衷的,告訴本王你的苦衷,素月!”那眸,已是噴出了火來。
孟素月淚流不止,亦是搖頭:“不,我沒有苦衷,我隻是想過清淨的生活。律,其實你現在過的很好,你喜歡她……”
“該死的!”皇甫律低吼一聲,拉了孟素月的手便往外走,“我們去王宮。”
“不!”孟素月止住身子,欲掙脫他的手:“我不去,我不喜歡那裏。”
“我們去雲軒宮,那是我們的地方!”
醒來的時候,她的身上已經濕透,心口是整夜劇烈收縮後的無力虛脫。
在睜開眼的刹那,她有一瞬間的怔仲,記不起昨夜的丁點痕跡,也記不得昨夜是何時闔了眼。
隻記得她很痛,撕心裂肺的痛,疼到骨子裏。
痛?
她撫了胸口,才記起,昨夜這裏被撕開了。
是的,他的素月回來了。
而她,痛了一夜。
她坐起身子來,才察覺腳踝上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