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慕清扭過頭,看窗外盛放的寒梅,自肅穆之中湧起一片花海。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見梅花,卻是第一次在病房裏賞梅。
“好歹也跟在寒總的身邊一年多了,如果連這點小事都得勞煩您親自解決,也不知道是誰為誰做事。”蘇慕清無所謂地笑笑,心底卻是一絲涼薄。
借錢能還,可是人情不行。
既然已經做好分道揚鑣的準備,就盡量減少牽扯。
寒懿注視著蘇慕清的表情,淡淡道:“也好,既然你的腿……這一個禮拜,就不用去公司了。”
腿?
蘇慕清疑惑地看了看下身,卻發現她的腿根本沒有辦法挪動。
“我怎麼了?”
“當初跳下來的時候義無反顧,真沒考慮過下場?”寒懿難得露出笑容。
“我以為會有綠化帶。”蘇慕清道,“跳之前我計算過,頂多外傷。”
因為被帶走的時候是淩晨,左曉敏給她注射的麻醉藥的藥效還沒有完全消散。也正因為如此,綁架她們的人才隻給左曉敏一人熏了足以令人昏睡的香。
而在她房間裏的,不過是些催情的藥香罷了。
“隻是,我有一點沒有弄明白。”蘇慕清若有所思道,“為什麼要選擇那個高中的男孩呢。”
“不過是為了一個好的善後罷了,以那人的背景,我沒有辦法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他。”寒懿說道,但是後半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不僅沒辦法解決,還得派人把他送回去。
蘇慕清微笑,沒有再說話。
二人陷入了沉默。
“最近這段時間,好好休養,差不多該做身體檢查了吧。”寒懿忽然開口道。
蘇慕清乖巧地點點頭:“公司的事情……”
“不用管。”
“那我能問您一件事嗎?”
寒懿點點頭。
“老莫和小李他們……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被革職的呢?”
周邊的空氣在這一刻發生了微小的變動,一隻飛蟲從窗外掠過,在新盛開的花上盤旋。
“關於這件事,我想人事部會給你更準確的答複。”寒懿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有個會議,晚點再來看你。”
“好。”
蘇慕清沒有問為什麼,無論是以什麼身份,她都沒有資格。
寒懿起身,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大衣,俯下身親了親她的額頭。
隨著關門聲的落下,蘇慕清又重新靠在枕頭上。
在問寒懿這件事情之前,她當然已經找過人事部經理,以公徇私了。
可是不知為何,對方給了她一個相當官方而又模棱兩可的回答:因為泄露公司機密。
即便是職場新人如蘇慕清,也知道泄露機密對於一家企業而言是多嚴重的事情,可是寒懿竟然這麼輕描淡寫地就放過了他們。
如果泄露的不是什麼重要的文件,那麼以這二人的能力和人脈,完全可以保住自己,畢竟寒氏在a市,甚至整個華南,都具有不俗的號召力。
看來隻有到時候回去找李莢宇問個明白了。
蘇慕清看著自己打了石膏的腿,不由得抖了抖眉毛。
“誒,慕清已經休息了……我說,你晚點再來吧……”一陣吵嚷,病房的門被忽地推開了。
“都說了寒總在這裏,為什麼要這麼……”著急嘛。
李莢宇看著與他對視的蘇慕清,驚訝道:“你這麼早醒了?”
蘇慕清撇撇嘴道:“你找我嗎?”
詢問的對象不是正疑惑的李莢宇,而是他身後剛進門便後悔了,想要轉身離開的左曉敏。
左曉敏的嗓子幹澀:“是。”
“請你先回避一下吧。”蘇慕清看向李莢宇,露出笑容。
李莢宇有些猶豫。
“公司裏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吧?楠姐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蘇慕清又笑了。
“那你自己小心點。”李莢宇在原地思考了三秒後,終於還是選擇了轉身離開。但是在離開之前,他始終看著左曉敏,很好地將自己的意思傳達給了蘇慕清。
小心她!
既然李莢宇會出現在這裏,想必他也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緣由。
蘇慕清有些好笑,不著痕跡地點點頭,李莢宇這才放心離去,細心地給門留了一條縫。
“你們相處得真好。”左曉敏選了張離蘇慕清不近不遠的位置,坐下。
“表麵現象而已,公司裏也不隻這一號人。”
蘇慕清回得輕描淡寫:“我想,你或許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一個解釋?
左曉敏苦笑,她們之間又何止一個解釋。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蘇慕清是一個非常重情義的人,所以無論她說什麼,她都會相信的。
“是母親被開除後的一個月,她找上我的。”
蘇慕清頷首,表示自己正在認真地聆聽。
“第一次,她說隻要把你帶到那個地方去,願意給我一筆巨款,既能夠還清你欠寒總的債務,還能保我吃喝不愁。”
“可是,我拒絕了。”左曉敏的目光移向地麵。
“不管你信不信,雖然從那件事情之後,我一直對你表現得非常嫌惡,但是在我的心裏,我還是把你當做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蘇慕清淡淡道,“關於這一點,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可你還是難過了。”左曉敏望向她的目光中仿佛帶著一把利劍,“你每次難過的時候,總是露出這種滿不在乎的表情。”
蘇慕清抬眼看她,不說話。
“那之後,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再找過我,直到前天。”左曉敏輕聲道,“林若彤告訴我,有人在以你的姐姐為誘餌,想要對你不利。”
“她這麼說,你就信了?”
“不。”左曉敏否認得很快,“我不清楚你最近發生的事情,所以我沒有相信她。”
“但是她拿出了證據,你在寒氏所受的委屈,我全都看到了。”
“委屈?”蘇慕清不解。
“那些便簽和跑腿的事情,我都看見了。還有在廁所裏。”左曉敏的目光中流露出關切,“那些人,是故意往你身上潑咖啡的吧?”
說到潑咖啡,蘇慕清的印象還是清晰起來。
那是她還在和寒懿冷戰的一天,寒懿依舊不肯見她。公司裏的人使喚她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不管是多小的事情,他們總有各種方法將其推到蘇慕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