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雨郎一怔,驚訝之餘又是大笑,但是大笑一聲便倍感吃力,咳嗽幾聲,緩過氣來,道:“楊亮風的野心比我更盛,當年我受他們七人為徒時便已經看出他滿身的戾氣,但我自詡武功高出他許多,能壓得住他,沒想到他趁我閉關時,在緊要關頭偷襲我,以致我前功盡棄,還被他費去武功,幸虧吊死鬼忠心不二,把我偷偷轉送出來,如今好久不見吊死鬼來此,想必也遭了他的毒手。”
趙迪心想吊死鬼雖然是被南都和巴杜拉殺死,但當時李展延假意歸順楊亮風,這筆賬算在楊亮風頭上也不算冤枉,便未向池雨郎言明,突然池雨郎盯著趙迪,道:“楊亮風已經掌管黑河門,你也已經承認是大宋公主,為何不幫他揭竿而起,還讓他命喪黃泉?”
趙迪道:“此事一言難盡,我們遭蒙古人暗算,還記得洪福王李展延嗎?應該就是他和舅舅裏應外合才奪得黑河門的,然而他幫舅舅奪得黑河門也不是為了幫助舅舅,而是想更好的利用黑河門,如今黑河門恐怕已經在他的管製之下了。”
池雨郎大驚,氣的連連咳嗽,道:“什麼?黑河門竟然落到蒙古人手裏?咳咳。。。”咳得極近窒息,趙迪見他如此激動,命在頃刻,上前點了池雨郎胸前肺經雲府、關元兩處大穴,雙掌按在穴位上輸注真氣,趙迪真氣運至池雨郎肺經,隻覺得池雨郎各經絡處處阻滯,難以通暢,果真如他所說,他已經被廢了武功,片刻,待池雨郎感覺不那麼氣喘時,見趙迪出手相救,不免感動,道:“趙姑娘別再白費力氣了,我本是將死之人,不勞煩你費神了。”
趙迪心裏明了,但聽到池雨郎淡然的說出來,不免覺得感傷,黯然收回真氣,隻聽池雨郎道:“我曾以為你會幫我,至少你會幫你的舅舅,可現在看來,你確實跟我們不一樣,隻是讓黑河門落入蒙古人手裏,我始終不甘,此刻黑河門群龍無首,就為掌門一職恐怕內部已經起了內訌,蒙古人趁此機會滅了黑河門亦不是什麼難事,所以,趙姑娘,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你看在我一個將死之人答應我。”雙眼迫切的看著趙迪。
趙迪道:“你是想讓我接管黑河門?”
池雨郎點頭道:“對,黑河門隻有交到趙姑娘手裏往後才有出路啊。”
趙迪搖頭道:“池掌門,小女子一介女流,怎能去當黑河門的掌門?再說,我也不想再卷入權勢紛爭中,我隻想帶哥哥離開中原,去過安靜的日子。”說完望了趙顯一眼。
池雨郎連連搖頭,道:“趙姑娘想的太天真了,你入江湖已經不是一兩天了,難道你還沒看清嗎?你和你哥哥的存在本身就是朝廷的威脅,忽必烈不追究,可是以後的皇帝肯定會追究,每個統治者都不希望有威脅自己權利的人存在,不管你躲到哪裏都不會有安臨日子可以過,相信我說的,你要做的就是拿起武器,去抵抗,讓自己強大起來,那樣才能保護你身邊的人。”
趙迪無法辯駁他說的話,因為池雨郎說的都是對的,池雨郎見趙迪眼眸閃動,他的話起到了應有的作用,繼續推波助瀾道:“黑河門以前是幹過很多不為人導之事,可是現在我們受到了懲罰,但是黑河門不應該因此遭受滅門之災呀,現在能救黑河門的就隻有你了,到時候你可以按你的意願改變黑河門,把黑河門帶入正道,成為名門正派。”
趙迪仍感為難,黑河門四分五裂,裏麵的人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自己真沒信心能改變這些的習性,遲疑道:“可是我沒辦法改變他們的想法,我做不到。”
池雨郎從腰前摸出一塊黑色鐵牌,遞給趙迪道:“這是黑河門掌門令牌,你舅舅一直想要這塊令牌,他當上掌門完全是以武力鎮壓,其實名不正言不順,掌門之位必須是由上一代掌門傳於下一代掌門,而且必須有令牌才能被承認,你舅舅雖然當過黑河門掌門,但是在黑河門曆代掌門曆中不會有他的名字,這也是他為何費盡心思想找到我的原因,現在我把令牌交到你手裏。”說完又咳嗽兩聲。
趙迪頓感前所未有的負重感,猶豫著要不要接這令牌,池雨郎道:“想想你在中原大地上看到的一切,大宋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而造成今天這種局麵的罪魁禍首又是誰?你難道就不想為這些百姓彌補些什麼嗎?黑河門就是你保護這些人的利刃,有耶律睦和,有你,有你們在,蒙古人才有忌憚,大宋百姓的日子才會好過一點,大宋百姓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人最怕的就是看不到希望,沒有希望,活著不就是一具行屍走肉嗎?”
趙迪腦子裏一片混沌,一麵是覺得池雨郎說的很對,自己是該履行一次身為大宋公主的職責了,一麵又怕之後接踵而至的各種身不由己,那些身不由己所會帶來的痛苦自己是否能承受?趙迪沒有自信,見池雨郎懇切的看著自己,雙手顫顫巍巍的去拿令牌,池雨郎眼神更加急切了,可沒有敢開口說話,隻怕一說話就要打斷趙迪好不容易燃起的一點信心,在趙迪的手觸碰到令牌時,池雨郎雙手向趙迪麵前一送,令牌順勢落入趙迪手中,趙迪嚇了一跳,雙手捧著,感覺就像一塊燙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