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迪疑惑的道:“那你是怎麼來到這裏的?”
和尊道:“是鴻福王爺吉格接小僧到這裏的,此人崇尚佛法,時常與小僧講經,小僧於他來此的一路上都在講經,不眠不休,此人頗有慧根,小僧與他相談甚歡,他把我安置於此,每月都會有按時派人送吃送喝的,說是在此等候,終有一天他能讓你我相聚,現在看來,他沒有食言。”說著臉上浮現祥和的笑意。
趙迪登時愣住,思緒萬千,世上千千萬萬的人就有千千萬萬種形態,李展延究竟屬於哪種形態?為何就不能對自己坦誠一點,自己真的一點都了解他,可是為何此人無形的滿滿的繞在自己身邊?自己對他究竟是怎樣的心態?為何對他始終恨不起來?如果對他是愛,那對漣兒姐姐那麼強烈的心跳感從何解釋?這些是否也能在佛學中找到答案?讓顯哥哥講解也許立即可以得到答案,但是自己始終不能豁然,唯有自己去尋找,自己才能給自己解脫,見哥哥趙顯對李展延大加讚賞,道:“可是他再怎麼好都是蒙古人,哥哥不恨他嗎?”
和尊微微笑道:“俗人喜歡將人分為三六九等,區別對待,但在佛祖麵前,隻有‘人’這個字,不分尊卑,不分種族,區分人流不過是俗人對權力的癡望,我心入佛,當同佛祖一樣一視同仁。”
趙迪豁然開明,終於可以找到解惑的途徑,心裏壓抑的思緒也許可以通過佛法得到解脫,道:“進來時,我見外麵牆上又許多人形圖,可是哥哥畫的?”
和尊道:“是的,在這裏閑來無事,想起曾見到薩迦寺的師傅們在院中比劃拳腳,小僧便依樣畫出來打法時間。”似乎想起什麼,自己拍了下光禿禿的腦袋,隻聽到一聲脆響,道:“對了,小僧忘了一件事,你快跟我來。”
趙迪道:“什麼事?”對於牆上的畫也未在深加追問。
和尊起身道:“請跟我來,前些日子我在洞口發現一個人,我見他氣息奄奄,將不久於人世,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僧便把他搬到洞裏來,小心照料著,石洞口偶爾會多些吃的,小僧想一定是這位施主的朋友送來的。”趙迪亦起身,和尊拿上桌上的燭台走向剛剛她來時的石階下麵的牆麵,原來這裏的地麵以下還有一間石屋,趙迪跟著和尊一起走下去,燭光映照之下隻見這裏麵四麵都是石牆,在一角有一張石床,石床很矮,距地麵不到一尺,上麵黑黢黢的,盤腿坐著一個人,這人披散著頭發,著一件黑色長袍,低著頭,看不清此人模樣,趙迪不禁發問:“哥哥可知此人是誰?”
和尊將燭台放入牆上一塊突出的磚台上,道:“不知,隻聽他常念‘襄兒’兩字。”
趙迪也滿腹疑惑,走到此人麵前,在燭光的光照下一看,黑袍、黑色麵具,趙迪登時彈開,驚訝的大叫一聲道:“黑河掌門!”
和尊疑惑的看著趙迪,見她滿臉驚訝,道:“怎麼?你認識他?”
趙迪道:“嗯,他怎麼在此處?”像是在自己問自己,想起曾在客棧遇到吊死鬼一事,那時巴杜拉和南都就是為找池雨郎而殺了吊死鬼,而死前吊死鬼又托自己來華山尋人,而後見到楊亮風叛變,現在看到的一定就是池雨郎了,想到此人窮凶極惡,與趙顯待在一起,恐對趙顯不利,但此刻見到池雨郎,並為見到他身上爆出一絲戾氣,不禁黯然歎氣。
和尊道:“這位施主看樣子傷得不輕,整天迷迷糊糊的,也不知他口裏念的‘襄兒’是何許人?若是此人來此,是不是他就能了卻一件心事。”
趙迪靈光一閃,驚訝的眼珠子都瞪了出來,驚叫出聲:“難道是郭姐姐!”
和尊道:“迪兒,你認識這位施主口中所念的女子?”
趙迪道:“何止認識,她是我結義的異姓姐妹。”
兩人說著話,池雨郎似乎聽到了,慢慢抬起頭,見到趙迪,眼裏露出一絲詫異,道:“你竟然沒有死?”
見到池雨郎睜開眼說話,和尊露著驚異的目光,道:“你終於醒了,小僧還以為你會一直這樣昏睡下去呢。”
池雨郎看著和尊道:“這些日子多些小師傅照料,在下感激不盡,但在下需得保存力氣等我要見的人,所以,即便有時候醒了也未跟師傅說話,抱歉。”說完看向趙迪。
和尊道:“沒事,沒事。”
趙迪見他看著自己,心中詫異,池雨郎等她做什麼?不是說一直在叫郭襄的名字嗎?聽他說話有氣無力,心知他時日不多,心中不免升起同情之意,道:“趙迪大難不死全靠郭姐姐搭救,若不是郭姐姐,趙迪早已經命喪黃泉。”
池雨郎點點頭道:“華山上你拔劍自殺,自斷心脈,確實無人能救,但是,當看到她來劫走你時,我就知道你死不了,隻要她肯救,沒有她救不了的人,隻要她想殺誰,誰也躲不了她的殺手,但是事到如今,我臨死之前,然而最為抱憾的,不是什麼江山,不是什麼江湖大義,僅僅一個‘情’字而已。”
聽池雨郎說起郭襄,似乎兩人之間很是熟絡,但趙迪找不出理由相信這兩人會有什麼牽扯,道:“如今你此田地,多半是由我舅舅楊亮風所為,但是如今舅舅已經魂歸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