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鷹擊長空赤子心 魚翔淺底鄉親愛(2 / 2)

等我睜開眼看時,我的旱煙袋連同旱煙鍋正在遠處飛呢。

陳實緊張的盯著孫大爺空癟的嘴唇和下顎上瑟瑟抖動的胡須問:“真有這回事?”。

孫大爺沒有理會陳實的問話,眨巴著空洞而泛黃的小眼睛,繼續講述著飛牛事件的經過。

孫大爺說,他以為碰見了鬼,但當他定神觀看時,才發現飄動的旱煙袋是被一隻巨大的老鷹叼在嘴裏向遠方飛去。這會兒的孫大爺看到的不再是滑翔飛行的老鷹,而是那漸行漸遠的旱煙袋,和旱煙袋裏花花綠綠的鈔票,而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逐漸變成一隻騰空飛行的牯牛。

讀者朋友,那個旱煙袋裝著的可是孫大爺老兩口的後世今身,那麼,你們可以想象一下孫大爺當時的情景。

孫大爺整個人癱軟在山梁上,手腳抽筋,連站起來的動力也沒有了,他爬行了幾米後,在一個土埂子上直起了腰。到這時候他才喊出了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我的牛,我的大牯牛啊。……”

孫大爺老了,眼睛也花了。他根本就沒有盯住老鷹飛向何方了。在夢中他可以拚死狂追生了翅膀的飛牛,但是,現實中,他連直起腰,喘口氣的力氣也沒有,隻有眼淚、鼻涕在無聲的流。

就那樣,孫大爺靠著那半截土埂子一直呆到了暮色四合。他已經沒有思想、沒有意識了,等到他感覺口幹舌燥,又在褲腰中尋找旱煙袋時,再一次想到了自己的大牯牛,和那兩副已經交了定金的棺材板。

孫大爺說他真想就那樣一死了之,但是想到家中還在張望、等待他回去的老伴和幾年未見的小兒子,才踏著暮色,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挪到家中。

陳實問孫大爺,牯牛飛走一事,他的幾個兒子知道不?

孫大爺說:隻有小兒子不知道。大兒子當天晚上就知道了,本來他還指望大兒子能出去四處打問一下,結果聞訊趕來的大兒子非但沒有幫忙,反倒將他一頓埋怨,說他老迷信,一個子虛烏有的破夢還當真。孫大爺說:不相信著牛就飛了。父子兩人就在院子裏吵了起來,孫大爺一氣之下,將大兒子連推帶搡的趕出了家門。

牯牛“飛”了,孫大爺倒換不過這口氣,牛“飛”了,這不像牛被惡霸地主“搶”了一樣,他還可以和人家以死相拚。這沒抓沒撓的事隻有讓他獨自哭泣了。老人家中的哭泣和吵鬧就讓孫家台的大半個村人都知道了,最後,有人給孫大爺提議,不如到省城去一趟,把這個事登一下報,或許旱煙袋被什麼好心人揀到,還會給你送一些的。就這樣東尋西找,孫大爺才找到《警報》,希望借助報社找回“飛走”的牯牛。

背頭一邊吃,一邊喝,一邊抽空點評一下陳實口中孫大爺,孫老太的言辭。不料張口吃飯時,一粒米飯嗆進氣管,些讓被弄個大噴飯,結果飯沒有噴出來,倒是“嘔兒……嘔兒”開始的打嗝。打嗝沒有停止的背頭極力想說點什麼,便拿起桌上的酒瓶,咕咚咕咚往胃裏灌。

兩口酒下肚,背頭就感覺到腸胃裏開始翻腸倒肚般的難受,便仰著頭,將酒瓶放桌上,準備往衛生間跑,由於桌椅的阻擋,還沒等他將屁股從床上移開,“咕咚”一聲從口裏冒上來一堆汙穢的東西。然後,脖子一甩,那滿口的酒菜就全部還原在了桌上的碗碟裏了。

陳實急忙將背頭扶到洗手間,慢慢清洗,然後回到房間,收拾殘局。

背頭從洗手間出來,看一眼陳實,神情有些尷尬。咂咂嘴,然後說:“嗨!可整死我了,兄弟,還喝不?”

陳實已經拉開了床上的被子,一邊脫鞋,一邊說:“侯哥,我累了,想休息……你自個兒喝吧……”

背頭呷了一口酒,看到陳實不再言語,知道是累了,看了看表,已經淩晨2點了,便將酒瓶放回原處,轉身給陳實蓋上被子,然後輕手輕腳的回到自己的床鋪上,準備睡覺。突然已經睡著的陳實問:“侯哥,你說石岩到了一箭川了沒有?他們現在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