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被打倒的漢子仍然躺在草叢中,看樣子一時半會無法動彈,石岩知道他也跑不掉,所以也不去理會,直接趕到第一個男子“藏身”的地方,結果發現,草叢中空空如也,受傷男子竟然不翼而飛。
經過仔細觀察,並根據壓倒的草棵看,第一個偷襲男子應該一路向前爬走了。
石岩怕他果真逃跑,便大踏步向前奔跑尋覓,不料就在手機光線熄滅的瞬間,突然從草地上飛起一道白光,“唰”的一下直奔石岩的雙腿飛來。
疏虞防備的石岩萬萬沒有料到這個該死的家夥臨死前還來這麼一手。由於他本身就是一種前衝的姿勢,向後跳已經萬萬不能了。向前,就目前的速度,隻能將自己的雙腿主動送在對方的刀口之下,任其割刮。怎麼半?是停步送他一條腿還繼續向前拚個你死我活?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藏刀堪堪接近右小腿前,他一咬牙,迅速向前跨進一步,左腳腳尖已經貼在對方的肋骨上,饒是如此,對方的藏刀刀尖仍然劃破了他沒有及時收回的右腿,根據感覺,刀尖至少已經觸及脛骨了。在這種疼痛還沒有傳遍全身的時候,石岩順勢下蹲,一屁股坐在對方的胸脯上,然後斜身下墜,一肘子擊打在他的門麵上。
偷襲男子再也把持不住手中的藏刀,鬆手扔了刀,一手掩麵一手撫胸,嗷嗷怪叫。脫手的藏刀發出一道弧光,“嗖”的一聲向左飛去,“噗”的一聲後邊銷聲匿跡了,想來藏刀被擊落到黑龍河去了。
石岩怕那人詐死,立起身,從草叢中一把提起男子,使出渾身勁道,一記下勾拳狠狠砸在男子的肚皮上,男子瞬間停止了嚎叫聲,隻是悶哼一聲,便像半截麵袋子一樣,塌下腰去。
石岩像拖半截木樁一樣將男子拖到大老王近前說:“大王師,看看是不是這狗雜種下的手?”
“就這個驢日的”大老王說著在男子的身上踢了一腳,看到對方沒有反應,立即驚叫起來:“石岩,你不會真把他給做了吧?你……”
“放心,死不了。……看看,是些什麼人”石岩拿著手機對著地上的男子問大老王。
“拿著藏刀,穿的不藏不維又不漢的,我看不出來”大老王一邊撫摩著自己的襠部,一邊圍著對他施暴的凶手說。
“你等等,看看這個”說著話,石岩小跑著找到後麵那個偷襲行凶男子躺身的草叢裏。用同樣的方法將另一個男子拖了上來,拽到大老王眼前,按亮手機熒光屏。
再看地上俯伏在地的家夥,同樣穿著塊塊袋袋、條條縷縷,百衲衣一樣,東一塊紅,西一塊黃,大麵積的鑲嵌著櫧褐色的袍子。
“不會是靖北市的吧”石岩問道。
“拉倒吧,城市裏那有這奇形怪狀的東西”,大老王說著踢了一腳地下的漢子。手機的熒光燈自動熄滅了。
靖北市汽車站門口,石三爺雙手攥著編織袋的袋口,彎曲著腰身,脖子扭向一邊。一會兒伸出右手,高舉過頭頂,按著頭上那頂嶄新的八角帽,長長的胡須被壓進了臂彎,有幾綹鑽出胳膊的束縛,在風中飄揚,全然不似老爸默然的眼神,瀟瀟灑灑、飄飄揚揚感受著城市的喧囂。
老爸靜靜的站著,固執、頑強地背負著龐大的口袋,雖然編製袋不是新的,上麵落滿灰塵,髒兮兮的。但是老爸仍然沒有將其放在地上,以更加輕鬆,更加省力的方式等待兒子的到來。反而更加攥緊了口袋,故意鯁直了脖頸,倔強的挺立著,一如護衛著他珍愛的長髯。
在長長的眉毛的遮擋下,老爸的眼睛是微閉的,遠遠望去,好似一尊雕塑。他是用心來體驗兒子走到自己身前的感覺,而眼中盡量顯出對這個城市的不屑來。
看看眼前的老爸,石岩的心就有些發顫,內心深處梟雄豪傑的形象就有點轟然倒塌的感覺,他懷著一種複雜的情緒,靜靜的靠近老爸。看到石岩,老爸同樣靜靜的注視著他,完全沒有表現出往日回家時見了石岩的熱情來,同他注視這個城市一樣注視著石岩。
老爸已經老了,再沒有當年傳說中“擔子軍”三掌櫃石三爺的雄姿和豪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