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石少俠祁南宰驢 美髯公靖北責兒(1 / 2)

笑聲讓石岩莫名其妙,他前後左右瞧了一遍,窗口外除了他石岩外,連一個鬼影也沒有。石岩借故到玻璃窗前看了看,自己並非怪物,那麼他們有什麼可笑的?

石岩耐著性子,再次大聲問從春江發往靖北的客車幾點到達。還是那個該死的女人,頭也不回的說:“沒長眼啊?自個站牌看去!”。聲音生澀冷硬,像出膛的子彈一樣迎麵射向心急意躁的石岩。

石岩的忍耐達到了極限,隨手掏出手機翻出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喂,方站長嗎?我是《警報》記者石岩,我想問一下從春江發往靖北的客車幾點到達?……對對,……調度室?……哦,調度室沒人。對,隻有兩生物!!對……我想還是請您給查一下。謝謝!”

掛了電話,就看見調度室的兩名工作人員翻著白眼瞪著他。還沒等兩人開始發作,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女人遲疑了半響拿起了聽筒,在一陣唯唯諾諾後,用極盡奉承、討好的語氣在向方站長解釋並保證著。

男人立即起身坐到了窗口的凳子旁,扭頭問石岩有什麼事。一邊用即敬又畏的語氣說:“你是記者,你早說嘛,說了不就給你查了嗎”。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老百姓,你們就心安理得的叫他們心急苦等嗎?”石岩反問。

這是石岩最樂意看到的場景,也是他行使記者職權的準則,先以普通老百姓(乘客)的身份,引起一些政府工作人員的不滿。然後再以記者的身份介入,欣賞平日欺軟怕硬,以欺負老百姓過日子的所謂工作人員手足無措的尷尬。

這樣做的後果是,讓這些所謂的政府工作人員易或是一些政府大員在日常待人接物、接待上訪、辦事的群眾時,架子不要端的太高,以至忘記自己的形骸。

石岩還沒有感覺爽到家,正想找個地方將屁股放下來,舒舒服服欣賞這場折子戲時,手中的電話響了。

石岩看到女人已經放了電話,還以為是方站長打來的,看也沒看,便接通電話,拖著長長的鼻音,“喂”了一聲。

“石子嘛……是我”

“爸”。

石岩像風一樣卷出了候車廳,衝向了停車場。

在出站口的一處公用電話廳裏,石岩找到了石三爺。

三爺身後背著一個巨大的編織袋,弓著腰,像個駝子,卻極力揚起頭。頭上一頂嶄新的八角帽嚴嚴的捂住了半個臉,身上一件已經嚴重泛白的中山裝,被背上編織袋撕扯的歪歪斜斜、皺皺巴巴。編織袋上的塵土把那件“莊嚴”的中山裝裝扮五彩繽紛。與頭上嶄新的八角帽相對應的是,老爸的腳上好歹也穿了一雙半新不舊的布鞋。

石岩清楚,這一身衣帽打扮可能是老爸認為他最好的行頭了,所以,在他的內心深處,他都敢於接待外賓甚或聯合國秘書長的最好的裝束了。

雖然自從石岩工作了之後,他經常時不時的給家裏寄一點零用錢,也多次督促老爸、老媽好歹買上幾件衣服,老爸老媽答應的很好,可到目前為止卻沒有添置一件象樣的新衣服。後來他將自己穿舊的衣服收集起來,回家時帶給老爸,可是,老爸看完石岩帶回的衣服隻給了一句評價:“太洋氣,我穿不出來”。

而老媽對老爸的評價則是:“看你個土包子!!”

確實,那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對於石三爺來說真的有點太過“洋氣”!。

石三爺有一套行頭,據說是祖上傳下來的,據石岩估計,老爸說的所謂祖上,很可能僅僅是爺爺石老太爺而已。那是一頂用麥稈編的草帽,由於頂蓋破損的緣故吧,上麵縫製了用纖絲竹糜精做細編的頂蓋,草帽呈灰黑色,邊緣已經破損非常了,在大塊缺失的地方,用白布縫補。由於時代久遠,當時的白布基本上淪為現在草帽的顏色,晚上的燭光下,是看不出任何色差來的。平時這頂草帽連同另外的幾件家當是包在一塊絨布裏的。

另外的幾件家當一件是擔伽,一件是坎肩,兩根纏腰帶,一件是盲褲,一雙嘛鞋。還有一根五尺長搭棍,一條六尺長的扁擔。

擔伽平著放就是一整塊圓布從中間挖個洞,洞的大小跟人的脖子一樣粗細。外圍有半尺寬,一側開口,上麵有紐扣。兩旁各有兩條長長的綁帶。擔伽是用千層布做成的,上麵已經磨出毛茸茸的一層線團。下麵有厚厚的灰垢,透過灰垢,隱約可以看到粗針大線的做工。每次年節,老爸拿出這些東西來,不彈不試,一任油垢常年累月的積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