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和大老王駕車衝出山洞,才發現山洞外的道路也好不到哪兒去。如果說洞內的路是人工刻鑿的話,那麼,洞外的路純屬過往車輛碾壓形成的。所謂的馬路仍然以碎石子為多,間或有一兩塊巨大的石頭堆積在路邊,而路當中同樣有一些棱角猙獰的石塊。看樣子,這條道行走的車輛以載重施工車輛和貨運車輛為多,由於紅色麵包車的底橋比較底,所以,碰到大一些石頭,如果實在繞不過去,石岩隻得下車去搬挪撿拾。
由於一次次的上下車,既影響了車速的正常行駛,同樣石岩也感覺麻煩的不行,在車上車下三趟後,索性隻搬石頭不上車了,有石頭的時候,手搬腳踢一下,沒有了就跟在車後小跑,權當是為了鍛煉身體罷,石岩在心中自我安慰著。
移出山洞50米後,“驕陽”再一次普照了大地,而黑暗來臨前的這最後一屢陽光,是從大老王所說的黑虎嶺山尖的一個豁口中傾瀉下來的。晚間的雲霞已然升起,纏繞盤旋在落日周圍,讓傾瀉在大地上的日光帶上了激光的色彩。
在石岩轉頭回望采訪車的不經意的一瞥中,眼膜突然印上一個落日下,昂首長嘶、嘯傲山林的百獸之王的剪影。
真的嗎?
不等他的這個影象磨滅,他再次轉頭,緊緊盯著巨大而突兀的“黑虎嶺”。
是真的,在落日的餘輝下,對麵巨大、黑色的岩石在峰頂偏右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缺口,而那輪落日,正在那個缺口中滾動滑行。缺口下麵突出的一塊巨岩上,參差不齊長著幾株古樹,儼然就是老虎的鋼牙。而那塊岩石以下就是陡峭的山崖。山崖上經過千百萬年的風吹日曬,形成一道道,一棱棱石線。在半山腰上突然鼓凸起來,支撐著那個昂首挺胸、咆哮嘯傲山林的百獸之王。
曾經在一瞬間,石岩處於無意識狀態,也有那麼一段時間,他的思想跟不上意識,意識也跟不上思想,他就那麼呆呆的看著,癡癡的想著:是龍嗎?是龍才能夠嬉珠。是虎嗎?是虎應該歸隱山林。那麼,就是石頭了?
不,不是的。那分明是一隻仰天長嘯的獸中之王——虎;那分明是一隻積攢了千年萬年力氣與勇氣的真真的山大王。
石岩呆了、傻了、癡迷了,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折服,為造物神的傑作而神迷。
萬獸之王,你不要走,我要留下你的雄姿。相機呢,我的相機呢?
石岩也有照相機,但不象背頭的相機。背頭的是報社派發的專業攝影相機,即重又長,拿出來威風霸道,不是攝影人,扛上那樣的機子,絕對沒有人敢說你是個攝影行中的半杆子,不看胡子看相機,也會把那些說閑話的人唬個半死。而他的就不一樣了,因為喜歡,自個掏錢買了一台相機,雖然不是傻瓜型,但價格連背頭使用相機的半個光圈都不值。所以,跟背頭的相機放在一起,就好象孫子見了爺,沒得說了。
當然了,要論攝影技術,石岩雖然不敢與有國際大師稱號的背頭論高低,但要與警報社其他幾個“攝影師”相比,他仍然有信心要勝出一籌。再加上報紙照片質量要求不高,隻要具備了新聞元素,其他光照、角度、精度等等藝術的要求到在其次。所以說,碰上一般的小現場新聞,報社不派攝影記者,他自個就操刀上陣了,這樣不但鍛煉、提高一下自己的攝影水平,同時可以掙不少稿分,到月底照樣可以兌換不少銀子,是以,在日常情況下,他和背頭一樣,同樣是機不離手。但是,一旦有攝影記者在場,無論他的攝影水平有多高,他都不會主動掏出相機,因為他一旦拍了,一來給攝影記者造成壓力,二來也有與攝影記者爭發圖片,拿稿分賺銀子的嫌疑,所以他盡量在堅守著一個記者最起碼的職業道德和做人操守。
雖然,他這樣做,對報社和讀者也許是一大損失,但是,看看社會競爭壓力這麼大,找一份工作不易,掙一分錢更是不易,在攝影器材日益先進發達的今天,攝影記者生存的環境比文字記者要艱辛得多的多。他不能吃碗裏的再看著鍋裏的,更不允許被人在身後戳他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