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隻字未落。
聽到許然的咳嗽聲和漸漸走近的腳步聲,陳實迅速將那疊稿紙塞進抽屜,並將抽屜關閉成原樣。本來是想拜讀一下許然的文章 ,這樣坐下來也好有個嘮頭,不料卻發現了這種讓他不可理喻的事。
“陳沙德”難道許然又要重提舊事?從我陳實頭上重振雄風?
從新聞角度出發,陳實的經曆至少在板凳墩這塊戈壁灘上還屬於一個新聞,是一篇很好的追蹤報道。但是這對於陳實自身來說,未免有點可怕和不近人情。
好你個許然,你要揭我的舊疤添你的新快?
就在許然前腳跨進屋門的瞬間,陳實猛然想到,未經允許,我已經窺探了別人的隱私,我這是在犯罪。陳實賊一樣忐忑起來。
放下茶水,許然原地而坐,陳實依然在想著許然連續不斷寫下三頁枯燥人名的動機,他的意圖何在?
許然盯著陳實,叼著煙,狠狠的吸。
是香煙的味道將陳實從沉思中驚醒。看到許然的目光,陳實尷尬的笑了笑,幾分鍾後,陳實受不了這種氣氛,呐呐的說:“能不能讓我拜讀一下你許幹事的大作?”
許然嘴巴一撮,腮幫子一鼓,從那個屁眼一樣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個圓圓的,青煙環繞的圓圈。隨著煙圈的擴大,透過煙圈,陳實看到煙圈後麵,許然擠出的一絲狡黠的笑。
“大作?你不是全看到了嗎?”許然帶著一種調侃的味道不緊不慢的說。
陳實被驚了個半死,也羞了個半死。正準備向許然解釋點什麼,許然卻幽幽的說:“生不逢時死不休!我這是懷才不遇啊!!”。
通過談話,陳實知道,許然貓在家裏憋文章 、想“新聞”,實際上就是被吳部長宣布了他幹事身份的結束,說白了就是“下崗”。而他連續不斷寫“陳沙德”幾個字,其目的就是要到省城找他陳實,希望得到陳實的幫助而已。
告辭出來,那層鼓脹他心扉的感激變成一種無形的壓力。這種壓力來自答應給許然尋找“出路”的承諾。
許然三大頁“陳沙德”,其意不在舊事重提,這讓陳實安心了不少,但是,從給他需要尋找工作機會的事來說,許然連眼前“‘強奸犯’戈壁露麵 陳沙德衣錦榮歸”現成的新聞都抓不住,那麼他許然的思維、智力可能還不如一條狗。就他的這個能力,他能幹個什麼呢?
事實證明,陳實的這些顧慮和擔心純屬多餘,另外,事實也證明了陳實的另一想法的天真:許然不再舊事重提。許然就是變成一條狗,也要從他陳實的頭上重振雄風。
回到報社,他抽了個機會,專門找到社長王笑天,彙報了一下最近的工作情況,王笑天知道陳實自進入報社後的所有表現,對他誠懇、勤奮、堅毅的性格讚許有加。同時對陳實近期內所做的幾個有影響的稿件進行了點評,然後,在他們溝通談心的間隙,陳實將自己的“同學”許然隆重推出來,薦給王笑天。
當時的警報社雖然經營不善,但是仍然倡導新聞為王,就新聞的操作來說,卻處在發展上升的階段,需要有用之才,聽到陳實的介紹,王笑天對陳實提出的讓許然進報社實習的要求,欣然應允。
談話的當天下午,陳實就給板凳墩鄉政府掛了電話,並叫許然火速趕到靖北,到警報社找陳實。
就這樣,從此後,許然的大名便堂而皇之的爬上了《警報》。
許然進警報社引路人是陳實,但是他的敲門磚卻是當初“寫”就的那幾篇諸如“陳沙德沙塵暴中奸汙幼女真相”的大作。當時總編辦公室主任劉係和主管人事安排的薑玫副總編一看,口中隻是淡淡的說:好,還行。但是在心裏,他們都不約而同的說:行啊,這小子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