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杆擔子軍們在悲憤之餘,搭就了一個謂之為“擂台”的草樁馬台,草樁承受住了苦心禪師和石三爺兩個人近兩個時辰的打鬥,卻沒有抵擋住如蓋的雪塊鎮壓。
當兩個人纏鬥到近一百回合,從擂台打到站馬樁,再到村口野外的時候,在擂台下麵翹首張望,等待盤桓的村民目睹了,不堪大雪重壓的擂台“轟然”到地的場景。
麥芒老人說,那一天,頂著白雪趕來看比武的十裏八鄉的鄉民都在悄悄的說:“唉!看來三爺家要倒大黴了。”
就在那一晚,牽係丈夫安危的三娘,坐臥不寧,一會兒踩著及膝的深雪,到門口觀望,一會兒抱著熟睡的小兒石峰原地打轉,期盼三爺能夠早點平安到來。
子夜時分,當三娘再次從門口返回家中給剛剛周歲的石峰喂奶時,發現孢繈中空空如也。
映著雪影,三娘抬頭看到了麥草皮的牆麵上依稀寫著幾個鬥大的字。
“孩子我帶走,勿掛”
三娘的眼前立即漫上了一層紅色薄霧,那是刀光血影的屠戮。
過了子時,就是新一年的開始,八十年代初的第一天的開始,當石家坡的村民在朦朧霧嵐的挾裹下,找到遠在三十裏外的黃沙咀雪地裏的三娘時,三娘已經凍僵了。
次日淩晨時分,三爺蹣跚著走出屋外,準備給三娘找大夫抓藥時,看見在門外不遠的雪地裏臥著一個人,三爺跑到近前,才發現是師弟高一旦。
高一旦是在比武當晚,護送石岩回家時,從牆壁上看到“孩子我帶走,勿掛”幾個字和字後的一個佛手印標記後,追趕苦心禪師的。
高一旦是外來戶,也可以說是倒插門上了石家坡的莊戶。因個高、膽大、心地好、學問深被石老太爺收為關門弟子。
就在小兒子根石出生時,因為難產,高一旦與發妻天上地下成為永別,隻好與身邊的兩兒一女相依為命。
大兒子跟了石家坡媳婦的姓,叫石釜,從小跟著石三爺和高一旦跑貨郎擔做生意。大女兒叫高石梅,比石岩大出兩歲,在石岩的印象裏,石梅不但是他依賴的姐姐、他愛護的妹妹,而且是他的夢中情人,這個感覺一直是,直到他“長大成人”,有了工作,需要獨立思考的時候,這種想法才稍稍有所緩解。
小兒子高跟石與他“丟失”的弟弟石峰相仿,都比他小了一歲,正在嗷嗷待哺。是與石峰一同爭著三娘的奶頭活過來的。
雪地裏的高一旦是拖著一條殘腿爬回來的,後來據高一旦講,心急火燎中他依稀辨別著雪地裏的腳印,撥足狂奔,耳邊的風聲,常常讓他覺得那就是三爺的小兒子石峰的哭叫聲。
跑了不到二十裏地,進了黑風峽,一個旋風卷襲著雪粉,迎麵撲來,就在他躲閃之際,一腳就踩進了崖坎裏的雪窖,鑽出雪窖,昏花的眼神和僵硬的軀體早已讓他失去的方位感,就在那個風雪夜裏,他再一次滑下了山崖,造成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