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高陽山 二十八、還在記憶的那頭、二(2 / 3)

“騙人,明明是你抵不過那些大臣,還要說是母妃自己走的。可惡!惡劣!下作!”妘和爬上來,劉伊又將他推回去,“徽哥哥走了,你還想趕走母妃,是不是哪一天也要把我趕走!”

含章的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她恨透了妘和。

劉伊記起來了,那一天般若徹底消失了。妘和封了城,派人在通天宮四處尋找了整整三天,依然一無所獲。與般若一同消失的還有她的兩個貼身侍女,而合歡殿的其他人,誰也不知他們去向了哪裏。

在般若消失的前幾個月裏,白龍族幾位大臣聯名要她離開鴻昊,甚至還有人指明要殺她。

劉伊奇怪,自己當時怎麼不先揪一揪原由,而是先去妘和那裏一頓哭鬧呢?這麼多人要她離開定有原因。

但那時候的含章好傷心,她躲回芳菲院的龍池,連著十日不吃不喝。

妘和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龍池一圈都被各種食物圍滿了,有時候他就坐在那裏,拿著食物往池中丟。

“含章,吃點東西吧。”

“……”

三個時辰過去了,妘和一直沒有離開,直到先生派人來找他。

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也如此,之後十天裏的每一個日子,妘和都是如此。直到某一天,妘和突然不再來了。含章竄出水麵,看見了滿眼的食物,卻看不到人影。就這樣,她很是委屈,有時會甚至裹在水下哭泣。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恨妘和,還是想妘和。

直到一清麗孤寂的夜晚,含章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靈力在靠近。

作為一名看客,能夠從不同角度再次回味這一幕,劉伊百感交集。靈壓是妘和的靈壓,卻是弱了許多;人是妘和的人,卻是消受許多。

劉伊看見了以前含章看不到的妘和,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慢慢走到龍池一旁。靠在龍池邊,他像是終於得有休息的機會,輕歎一聲。忽然,他笑了起來。看著滿眼空空的盤子,他開始調侃含章,笑她怎麼最後就堅持不住吃了呢?

含章憋著一股氣,根本不理妘和。她想起來了,因為妘和趕走了母妃,她才隻能這般挨餓又無聊地過了這麼久。

是誰讓她不能吃飯?是妘和,因為他趕走了母妃!

是誰讓她不得不在十天內一口都不能吃?是妘和,因為不這樣他就不知道自己的憤怒!

而又是誰讓她在這龍池中無聊地過了十天?當然還是妘和,要不是他,自己怎麼會浪費這整整十天!

來自各種的不快一時間全都衝了上來,含章氣得發抖!

“你滾蛋!你還我母妃!還我母妃!”

含章衝著水麵不停怒吼,聲音回蕩在龍池上空。

妘和不發一語。

“你把母妃找回來啊,為什麼不找?你聽見沒!”

妘和抹一抹眼睛,抬起頭來。今晚的月色如此暗淡,人心中的哀傷恰似遮蔽月色的烏雲,揮散不去。含章看不到妘和臉上轉瞬即逝的悲傷,但劉伊看見了。她也揉一揉眼睛,不讓淚水滲出眼眶。

妘和笑了起來,低沉之聲灌注了所能體會的所有專注和用心:

“含章,從此以後,我和你相依為命。”

烏雲沉積得太久,總是喜歡來一場雨。頃刻間,劉伊淚如雨下。淚水與池水混在一起,在微風中蕩漾,交織出一首悲傷的歌。

含章就是這樣,一半恨著妘和,一半又愛著他。

她依然無法原諒他趕走了自己的母親,殺死了自己同父同母的親哥哥妘徽。甚至憎恨妘和對於自己的濫用,像對待棋子一樣對待自己。可每當她想起當時的‘相依為命’,她忍不住原諒了他。妘和對她並不壞,他沒有趕他走,從未在她任性的時候冷若冰霜,不理不睬。是啊,他總是寵溺地順著含章的性子,任她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