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癸是三十多歲的威武漢子,他一大早帶著家傳的九環刀來到蒜山渡的草市。家中已斷糧兩天半,原本粗壯的漢子現在餓得沒什麼力氣了。河對岸的趙員外倒是願意接濟糧食給他,但條件是要將家裏的十畝田地賣與他。哎,家中老父自知時日無多,若無田地,死了寧願火葬也不肯埋在人家田頭為別家看地,沒辦法,隻好把家傳的九環刀賣了好歹也能熬過一段日子。
來看刀的人不少,但聽了十萬錢的價之後都被嚇跑了。雷癸一陣苦笑,若非家中實在熬不下去,莫說十萬錢,便是百萬也不賣。
時近午時,雷癸腹中愈發饑餓,肚子裏咕嚕咕嚕的聲音一陣響過一陣,路人聞聲個個竊笑,甚至有兩個人站在他麵前不做別的光聽他的腹鳴。
雷癸怒道:“要買便買,不買站在此地作甚?”
二人中那皂衣小吏斥道:“大膽!”另一人卻擺手阻止他,隻問道:“這位兄台手中刀不錯,可十萬錢之價也太離譜了。”
一說起價錢,雷癸心虛起來,懦懦道:“此刀乃是家傳,家父曾言低於百貫不賣。”
這二人正是鄭淵和吳桑介,來草市的目的很簡單,雇幾個人手,當然,跟吳桑介說的時候鄭淵用了長工一詞,隻不過他雇的所謂長工乃是仆婢的別名。
鄭淵聞得雷癸之言假意動容道:“家傳之刀豈容變賣,這位兄台莫是有難言之隱?”
雷癸臉上黯然失色,小聲將家中情況一說,末了昂首道:“我家中雖說已揭不開鍋,但家傳九環刀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賤價賣的。”
聽了雷癸所說的境況,鄭淵哦了一聲道:“如此說來,這刀也不是非賣不可。”沉吟了一會兒,掐著手指頭道:“這樣吧,本將軍府中缺幾個人手,若兄台願意的話可來府中幫忙,本將軍可以出工錢,嗯,這工錢麼,每日十錢可夠?”
雷癸卻怒道:“你是要我委身為奴麼?”
鄭淵哭笑不得:“沒聽清楚麼,來府中幫忙,就像……呃……趙員外家的稻穀要收割了,可是人手不夠,於是花錢請幾個人幫忙收割,這麼說,你明不明白?”
雷癸聽了問道:“不簽賣身契?”
“廢話,當然不簽,不過,你需得簽一份雇傭契約,契約上會寫明你該幹些什麼活,拿多少工錢,雇傭的時限等等。”
雷癸這回聽明白了,卻猶似不信問道:“將軍的意思是說契約上的雇傭時限若是三個月的話我便呆三個月即可回家?”
鄭淵笑道:“說了是雇用,幹完活你便是天天回家也沒人管你。”
雷癸這下沒什麼猶豫了,躬身道:“小的雷癸參見將軍。”
胡琨今日的運氣有點背,往日這個時候在草市裏幾個圈子一兜,那些腰帶上掛玉佩的總有兩三個到了他手中,再不濟,有搭布囊者總有幾個被他剪破了囊袋得手些小財。可今天不知怎麼地,好不容易用磨鋒利了的銅錢割斷一根佩緞,卻被事主發現不說,還高聲喊叫抓賊,晦氣,實在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