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命的是,他竟然非常習慣這樣的相處方式。
是不是應該去看看腦科?
後來,林誌生又見到了久違的拉郎配方大師,後者興奮難當:“小林啊,其實你可以跟我說說你喜歡的類型,你大姐我手裏的姑娘五個手指都排不完,各種款式應有盡有,真的,隻要你說,我就給你找。”
林誌生擺擺手:“別了吧,我還小呢。”
方大師很鄙視:“小什麼啊,我老公在你這個時候,兒子都會打醬油了。”
林誌生又賠了個笑臉:“那你先給你兒子物色著?”
方大師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甭說了,我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喜歡壹七七那丫頭是不是?”
林誌生隻好說:“是啊,是挺喜歡的,嗬嗬嗬嗬。”
方大師反而生氣了:“看看,看看,你又說笑了,快點給大姐好好說說你到底喜歡啥樣的,這樣我才好給你找老婆啊!”
或許玩笑說多了,就連這話都沒人信了。
十四
即使一切都真相大白,紅玉依然是個傻子。
他趁著大家不戒備他,衝進了十八局的秘密基地,打傷了十三個士兵、兩個妖怪,把收押在監獄的訛獸給放了出去。
然後以血肉之軀,擋住了追擊訛獸的增援,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倒下,活生生站著挺到了最後一刻,硬是讓訛獸跑得不見了蹤影。
消息傳來的時候,林誌生就坐在壹七七的對麵,兩人正在討論樓下的奶茶到底用的什麼奶。
他握著拳頭,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壹七七立刻就紅了眼圈:“媽的,如果讓我逮到訛獸,我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塊,他不值得紅玉這麼對他,不值得!”
林誌生隻是悶悶地說了一句:“二貨。”
下午,林誌生魂不守舍地回到辦公室裏,忽然就覺得房間空曠得可怕。
他習慣性地伸手去撩了一把沙發底下,卻再也沒能撈出點菜葉子來。這樣想著,他突然記起來,自己特意播了一整園子的青菜算是白忙活了。
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左心房有種可以稱呼為“抽痛”的感覺了。
林誌生在沙發上呆坐了一會兒,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呃……事先說明啊,我隻是隨便說說,”壹七七說,“我覺得訛獸會後悔的,他不可能完全不喜歡紅玉,你想,在他給紅玉的幻象裏,那個訛獸愛月兔愛得要死,如果真的完全沒有愛,怎麼能編出那麼細膩真實的幻象?”
林誌生愣了愣,問道:“所以呢?”
壹七七尷尬地說:“怎麼了?我說了什麼很奇怪的話嗎?啊啊啊啊,你別管我!我就是怕你難過,所以給你個電話,沒別的意思,就這樣,再見,你特麼地快點刪除這段記憶。”
“知道了。”林誌生笑道。
長久以來鬱結在胸口的麻團好像一瞬間得到了釋放。
守護什麼的,根本不需要什麼理由。
不過是你情我願。
不過是我喜歡你。
林誌生其實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但無所謂了,這根本不重要。
無論你去哪裏,上至天界,下至妖界,哪怕此去無回,我都會陪你到底。
隻是這樣而已。
泰山戰役,當林誌生從符部長那裏聽說,壹七七那個丫頭決定以死祭修補結界的時候,他全身的血忽然一起往腦袋上湧去。
她必死。
這個念頭浮現在腦海裏的時候,林誌生自打娘胎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極致的慌亂。
所有思考的邏輯、常識全都沒有了作用,變成一團亂麻,膨脹著塞進腦袋裏。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
不能讓這丫頭死了。
不能!絕不能!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不能!
之後的一切行為全都是本能了。
當林誌生把渾身是血、連說話力氣都沒有的壹七七從祭台上抱下來的時候,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甚至可以說,是滿足感。
林誌生終於決定將隱瞞了一輩子的秘密說出來:“我出生的時候,就有另外一個名字,我叫玖七七。壹七七,代替你死,是我的使命。”
我既為你而生,亦當為你而死。
幸好你還活著。
幸好我能為你而死。
林誌生忽然想到了紅玉,那樣想來,紅玉在最後彌留之際,一定也是這樣的心情。
——你喜歡壹七七嗎?
——怎麼可能?
或許,我的心裏,也住了一隻訛獸。
“西南荒中出訛獸,其狀若菟,人麵能言,常欺人,言東而西,言惡而善。其肉美,食之,言不真矣。”——《神異經(西南荒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