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我正心情愉悅地躺在床榻上逗鳥,突然一下子門被撞了開,我反應比常人要快,幾乎是一瞬間就把鳥籠子藏在被子裏,然後半閉著眼裝出一副無力呻吟的模樣。
祁蓉雖不會下廚,但總是會督促廚房做各式各樣的精致糕點,非要看著我吃完才肯罷休,我麵上雖有些不情不願,但心底裏卻是早就樂開了花。
我自受傷後,就沒再怎麼注重自己的儀表,胡子長出來也不處理,任它長著。於是乎往日裏風度翩翩風流不羈的我便成了滿是胡渣的憔悴樣,宋大小姐看到這樣的我,眉頭皺得都快打成了結。
“還是很疼嗎?”
“疼。”我滿滿都是可憐兮兮欲泣不泣我見猶憐。
祁蓉平日裏都是爽朗大氣的模樣,幾時會像現在這般嫻雅淑德溫溫柔柔,如同小家碧玉般蹙著眉,輕輕撫上我的手臂,觸摸砂帶時我差點輕顫起來。
這樣溫順的宋大小姐,偶爾體驗一番真是幸福到幾乎醉在其中。
片刻,隻是片刻,柔順的宋大小姐對著我慘不忍睹的手臂開始問候胡狼王他家十八代祖宗外加九族十八枝親戚。
連胡狼的飛禽走獸都不放過,這般強悍,我竟一時啞言。
“要我說朝中那麼多人,你又何必眼巴巴地衝上去,現在好了,弄得一身傷回來。”
看著是訓斥,卻是滿是關切,我隻覺得自己如沐春風。
“要不是胡狼人使詐,憑我的驚天才智和武學造詣,又怎會這般狼狽。”潛在的意思便是,正道正當的我實在沒想到胡狼人居然如此陰險狡詐卑鄙無恥,這才落了下風受傷敗歸。
祁蓉不安慰反而潑冷水:“別人使詐,你就沒有?還驚天才智,花花腸子壞水一堆還差不多。”
“娘子,你向著外人數落我。”我委屈我抗議我控訴。
“我這是在讓你長教訓,這次算你命大,還能躺在這兒。”
過而不及,我見好就收:“是是是,都是為夫魯莽,下次定當小心行事。”
我張著嘴:啊。
再不吃點心,該涼了。
宋大小姐往我嘴裏塞了一個,疑惑問道:“按理說,你的手臂應該好全了,怎麼還是一點跡象都沒有。”
“娘子莫擔心,可能再過幾日就會好了。”我邊啃著糕點邊使勁扯謊。
“撲噠撲噠——”
某處地方的某隻生物似乎忍不住正在抗議。
我裏側的手不著痕跡地輕拍了下鳥籠,關鍵時刻,你可別壞了事。
宋大小姐訝然:“什麼聲音?”
我訕訕笑了笑,趕緊道:“或許是窗外麵有鳥在叫吧。”
宋大小姐望了窗外一眼,似乎對這個時候這個現象很是不解。
我忙道:“對了,我想吃上次你剝給我的小果子,你再給我剝一個可好?”
“那你等等,我去給你拿。”
“撲噠撲噠——”我真想把這隻鳥燉了熬湯喝。
完了完了,我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祁蓉本來已經起了一半的身子又再次坐下,篤定道:“不對,一定是屋裏有什麼聲音。”
慢慢地靠近,她奸笑著問我:“是不是藏了什麼人在屋子裏?”
“沒有沒有。”哪能啊,我最多也就敢逗逗鳥,結果才知道原來逗鳥才最不安全。
宋大小姐繼續自己的猜測:“是以前的那勞什子翠翠呢,還是紅紅呢,還是二妹妹給我提起的小婢女阿芙?”
我喊冤:“真沒有。”
宋大小姐猛地一笑,那炫目的大幅度笑容差點閃瞎我的眼,然後極為優雅地用手將我的臉轉到裏側:“那你被子下麵藏的是什麼呢?”
我哭喪著臉提議:“你可以自己看看。”
隻要別氣得掀屋子就行。
我這廂才剛說完,尾音都沒來得及收,宋大小姐就眼疾手快地掀開被子,然後……和一隻快憋死的翠鳥兒大眼瞪小眼。
怒氣隨即而來,情況不亞於火山爆發,宋大小姐怒吼一聲:“林瑾瑜!”
“我在。”經驗告訴我,做錯事被發現後認錯態度一定要好。
“你手早就好了,這些天都框我呢!”
“沒有沒有。”我搖頭否認,“我也是今天才發現剛好的,真的。”
祁蓉伸手就拿過一個軟枕往我身上扔,怒氣衝衝:“信你才有鬼。”
然後,甩門而去。
我暗想,宋大小姐生氣恐怕少不得冷戰,趕緊準備下床去追免得日後天天趕去睡書房。結果進來一名暗衛,說是莊主大人自邊關回來了。
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