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紅葉道:“我說的不是醉話。”女人的目光在酒觥上停留了很久,久久才道:“這麼說,你是真的打算去摘雲了。”夏紅葉沒有開口,沒有出聲。
女人道:“雲在天上,你就不怕從天上掉下來摔死?”夏紅葉道:“天上掉下來是死,地上被人殺也是死,天上、地上又有什麼區別。”他不等女人開口,又接著問:“雲若摘下來,你們是不是就能告訴我十五年前的那個人是誰?”這回輪到女人沉默,她放下酒杯,收起醉意,淡淡笑了笑:“你能摘下一片雲來,就算是我們自己人,無論你想知道什麼,我們都會告訴你。”
女人說到這裏便突然閉上嘴。
陽光透過蓬布,照在女人臉上,令她臉上泛起一種冷豔高貴的光澤,就像照在冰山上一樣,冰山絕頂高入雲霄,高得讓人無法仰視。
夏紅葉分不清這女人到底有多少副麵孔,他沒時間、也沒條件去研究女人,但現在卻已決定將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五朵白雲摘下來一朵。
雲高高地飄在上麵,並非一伸手就能抓得下來,他雖然一伸手就可以將麵前的女人抓過來,可難道真的要這樣做不可?
這樣做和禽獸有什麼區別?
可不這樣做又該怎麼做?現在難道要他像君子一樣去追求某個女人?
他緊緊咬住牙齒,喉嚨發幹,胸口起伏,兩隻充了血的眼睛死死盯著女人粉嫩的脖子,就像一隻餓狼即將撲向小羊的咽喉,他現在得逼著自己變成一隻狼,變成一條禽獸。
這種事他本來認為很無恥,就算殺了他,他也不會去做的,可他對女人不是老手,又沒空去細細琢磨,變成禽獸無疑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
他似乎生怕自己會改主意,生怕自己會猶豫下不了決心,霍然長身而起,一張臉冰冷如刀刻,眼睛裏散發出來的火焰卻已將他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女人臉上的冰山頓時垮了,她顯然被夏紅葉的樣子給嚇住,本能地將身軀向後挪,喉嚨裏仿佛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仰頭看著他,斷斷續續道:“你……你想幹什麼?”夏紅葉嘴角緊閉,他不敢開口,他想幹什麼?他要做的事情並不光彩。
他越是不開口,女人越是緊張害怕,青青仿佛也被嚇傻,她立刻爬過去,抱住他的腿,失聲大叫:“你不能做這種事,這種事隻有畜生在才做得出來!”夏紅葉無動於衷,青青張開嘴,在他腿上一口咬下去。
夏紅葉眼皮子跳了跳,低下頭,目光閃爍,慢慢抬起右掌,欲將青青給切暈過去。
他的手掌尚未落下,突聽女人冷冷道:“你這算什麼?”夏紅葉轉眼盯著她,女人大聲道:“你以為這麼做就能把雲給摘下來了?這麼做隻能說明你是個淫賊,你認為流雲堡的堡主會去當一個淫賊的老婆?”夏紅葉麵目漸漸扭曲,右掌已垂下,青青察覺到他此時的變化,牙齒也跟著鬆開,又爬回到女人身邊坐下。
女人不慌不忙,端端正正坐回原處,理了理肩頭長發,正色道:“公子既然想摘雲,看來我有必要幫忙提幾個意見,免得去走一些不必要的彎路。”她又指了指對麵的草墊,道:“公子你如果是誠心的,還請坐下來,聽我慢慢講。”夏紅葉慢慢坐下去,眼睛裏的火焰完全消失。
女人又恢複先前冰山般的冷豔,看了看青青,笑道:“小青,剛才多虧了你,這夏公子的腦袋還沒開竅,沒準還會做什麼事來,你先出去一下,讓我單獨開導開導他。”青青先朝女人點點頭,又撇過腦袋對夏紅葉搖了搖頭,接著站起來,搶過先前擺在幾上的那疊銀票與地契,一把揣進自己衣兜裏,揣好後在衣兜處拍了拍,又長長歎出一口氣,大聲道:“這兩堆白紙我先收著,夏公子待會要是還沒開竅,再度狂性大發,那堡主豈不是連人帶物,和著這幾張白紙都給他賺了去,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虧大了。”女人嗯了一聲,點頭道:“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