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關河低了低下顎,有些無奈:“那天我們在鬧分手,爭吵了起來,後來我走了,心情並不太好,結果騎車經過馬路邊的時候遇見了一位蹲著的小女孩。我記得她太陽穴上有一顆痔,不知道為什麼那會心情忽然就緩和了許多,真是奇怪。陳楠,就是你太陽穴上的那顆痣,我竟然一直沒忘記,所以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很熟悉,我這樣回答,你滿意了嗎?”
“其實......恩.....額.....也不是很滿意,大哥幹嘛非要把我也牽扯進來,雖然很感激你記著這些,但還是不太明白大哥為什麼要跑到盧姐姐家去鬧分手。”陳楠故意加強了語氣來掩飾自己極其不自然的尷尬。
“陳楠!”關河提高了嗓音,似是覺得這個問題有些過分。
“啊呀呀,我就問問嘛,還有好多問題沒問呢,比如說,盧姐姐懷孕這件事,雖然說不是因為大哥,但最起碼,從你的表現來看就應該知道這件事的經過,所以直接說出來告訴我就好啦,幹嘛還要搞神秘呢。”
陳楠閉著眼睛索性一口氣說完,管不得對方臉究竟陰沉到了什麼地步。
關河看了陳楠一眼,幽黑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表情,隻沉重的呼出一口氣來,瞬間又轉變成波瀾不驚的模樣道:“關卿都不敢問我這麼多。”
陳楠假裝聽不明白話中的意思,繼續厚著臉皮死纏爛打:“反正我都問了,大哥不說都不行!”
“真是服了你了。”那人再次搖了搖頭,透過鼻翼悶哼出聲。
“大哥今天已經第二次說這句話了。”陳楠裝傻。
對方便瞥了她一眼又道:“那段時間她不肯跟我分手,就把我爸留給我的舊懷表偷偷拿回了家,讓我自己過去取,大概就是那個意思。然後我去了,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我們爭執了起來,我拿了懷表,就離開了。”
說罷稍稍停頓了一會又繼續說:“再後來聽說她忽然跟旁邊一個技校的男生在一起了,我去找過她一次,你也知道,對方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她又是一時衝動。但我說話她不聽,還讓我跟她複合,我沒答應,後麵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總之,還是跟我脫不了幹係的。”關河神色靜默的看著屋外,有些淒然。
陳楠這才覺得自己荒唐,又十分不好意思,許久才扭扭捏捏的說了句:”大哥,對不起,我不該追問的。”她覺得自己此刻的滑稽表情一定比哭喪著臉還難看。
關河將手放進了大衣口袋裏,短暫的看了陳楠一眼,嘴角又含著一抹冷嘲般的自責道:“沒什麼可對不起的,陳楠,那時候她身邊的所有朋友都在怪我,所以即使我自己也覺得是我的錯。”
陳楠迅速站起身體,朝那人身邊走去,不停的搖頭:“不是的,大哥,不是的,感情的事本來就是這樣,沒有誰對誰錯,怨不得別人,如果不喜歡一個人確實沒法勉強自己跟對方在一起。”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是發自肺腑的,就好比關卿之餘周健,周健之餘簡童,誰能說得清那份感情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關河看著麵前一臉認真的陳楠,忽然覺得方才沉鬱的心情放鬆了許多,胸口裏集聚的陰雲也消散了去,好像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一直被這件事困頓著。
那是他年少無知時犯過的錯,即使真正的錯誤並不在他,可畢竟因為那份衝動,也因為那份不留餘地的堅持,加之懵懂與叛逆,他接受了那段青澀的戀愛,並且結果並不恰如人意。
似乎多數人隻當是茶餘飯後的玩笑,但也確實因為彼此的幼稚而幾近摧毀了一個女孩本該美好的一生,從此無端的背負起惡名來。
後來關河有去過齊寧找盧心羽,但是他們一家人都搬走了,要說愧疚,他不是沒有,隻是過了這麼多年,早就淡了。
如果不是陳楠再次提起,他甚至覺得那就是自己做過的一場夢,逼真而詭異,帶著青澀時期最卑微卻又沉重的痛。
許久關河終於緩和了麵色,再次平靜下來,笑了笑看著眼前神情複雜的陳楠問:“丫頭,提了這麼多問題,都如你所願了,那還要不要看雪了?”
陳楠聽罷有些質疑的抬起眼來看著對方,見那人一切如舊,這才將心口壓著的石頭放落下去,又舒緩了眉眼,撅起嘴來,笑眯眯道:“我跟大哥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看啊,隻有大哥自己背對著門,看不見而已。”
關河悶笑出聲,複又轉過臉去,看著自門框處灑落的大雪,穿越過寂寥、陰鬱的天空紛紛飄起,似繁花般亂眼。
他便忽然拿起手中的傘朝外麵撐了開來,又向陳楠招了招手,露出了個十分明淨的笑容道:“走,我們出去看。”
猶如心照不宣般,陳楠點了點頭,這又致使她心間一陣恍惚,仿佛剛才的交流忽然就成了被時間抹去的空白期,事實上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們隻是剛剛打開這道鐵門,然後守了約定,滿心歡喜的去看一場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