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才回京,水土有些不服,在府休養。易寒非要在她跟前盡孝,我也就不曾喚他來。”
老夫人心裏早知道柳豐今日目的,略覺諷刺,葉氏當年不過徒有才女之名,母族不顯,不過長得有幾分顏色就被柳豐看上了。不過是個女人,偏偏柳豐寵她如命。再好的感情又如何,柳豐還不是和陳瑤生下了柳易容?如今柳易容就是柳豐和葉氏之間的一根刺,柳豐礙於臉麵,自是要接她回府的。那丫頭向來討厭葉氏,讓他接了回府,還不知得鬧多少麻煩,柳豐後院起火,手心手背都是肉,看他怎麼著!
想到此,道“你也將近十年沒見過絮絮了,這丫頭,前些時候才過了九歲的生辰,也是個懂事的孩子,你一定甚是想她,我這就讓人喚她來。”
見柳豐點頭,臉上才略略放鬆。之前吩咐過餘氏,想必她同絮絮說過了,絮絮若是今日不肯跟柳豐走...... 柳豐定落得個不慈的名頭。
容娘倒不知今日柳豐來,因此進了大堂看見柳豐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絮絮,還不過來見過你父親。”
柳豐見容娘愣住,不得不起身,看著麵前半大的孩子,想起當年,心中愧疚不止,“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容娘眼睛定定地盯著柳豐,這是她的爹爹,一直為自己遮風擋雨偉如大樹的爹爹!前世他不止一次問過自己,“絮絮,你過得可好?”爹爹為官深諳中庸之道,若不是為了自己,又怎會變成三皇子黨派的?
麵前的爹爹臉上還無皺紋,一頭黑發,挺直的脊梁,無不展現著他的年輕,可 前世的爹爹為她操碎了心,雙鬢已有了華發,心裏越發酸楚,眼睛澀澀地,眼淚登時就嘩嘩流了下來,順著臉頰滴在著的常服上,不一會兒,就濕了一大塊兒。
前世柳府被抄,爹爹的下場又能好到哪裏去?就算沒被賜死,可若是被流放,少不得死!若是終身不得為官,那以前得罪過的人會怎樣報複?愈想愈心酸,嘴裏更是發苦,眼淚止都止不住,如開了閘的洪水,噴湧而出,竟是唬了柳豐一大跳。
柳豐連忙將容娘抱起,拍了拍容娘的背,生澀地哄道,“絮絮不哭啊,絮絮最乖了,絮絮不哭啊,爹爹給你買好吃的!”
這句話一說,容娘才是哭笑不得。想說些什麼,嘴巴卻發苦的緊,什麼都說不出來。
柳豐本就不懂哄人,輕輕地用袖子擦了擦容娘的臉頰,”絮絮,莫哭了,待會兒買好吃的給你!“
前世就是這般,什麼稀罕物什都給自己,母親對自己那也是沒話說的。別說是親生的,就算不是親生的,自己也不該那般沒心沒肺,自己是被豬油蒙了心,才看不清真心。
“安國,絮絮快十歲了,那還得你這般哄?”這丫頭今日怎麼回事?平日那般刁蠻,今日親爹一來,就哭得稀裏嘩啦的,做給誰看呢!
容娘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打了個小嗝,道“爹爹,放我下來吧。”
“哎,”柳豐應了,有些驚訝,顯然沒想到容娘這麼自然的喚他,還以為她會質問當年之事、緩緩將她放了下來,“絮絮,一眨眼,你都長這麼大了,”摸了摸容娘的頭,道,“絮絮跟爹爹回府可好?”
容娘愣了愣,沒想到爹爹這麼快就說帶自己回府。想起前世自己那樣做派,不僅當場質問,還哭鬧著不走,不知丟了爹爹多大的臉麵。
這世,絕不如此。笑了笑,“好啊。”
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這丫頭就這樣答應了?本以為她會質問,會哭鬧,沒想到居然這麼容易就答應了?餘氏怎麼辦的事!
柳豐一把又將容娘抱了起來,“好孩子!“
容娘臉瞬間紅了,雖然是爹爹,可她好歹還是個二十歲的大姑娘啊,多難為情啊!
偏偏柳豐沒察覺到容娘的尷尬,自顧自地說,“多謝老夫人這些年對絮絮的照顧,絮絮打擾這麼久,也實在不成樣子,如今既然我回京了,自是要將絮絮帶回去的。“
老夫人臉色有些鐵青,柳豐竟先斬後奏,都問了絮絮才這樣說,如此果斷,竟是要劃清界限一般。”安國說的什麼話呢!
絮絮可是我外孫女兒,哪裏來的麻煩不麻煩?“
“老夫人說的是。不過易寒從未見過絮絮,也合該讓他們兄妹見一麵才是。“柳豐抱著容娘,坐在一旁椅子上,拿了塊糕點給她,“絮絮,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