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眼中的她,端莊優雅、高貴知禮;隻有四下無人時,她才會露出“真麵目”,在我麵前肆無忌憚地展示著自己的真性情。
……
四個春秋已過,女娃漸漸蛻變,少女的氣質逐漸凸顯,她對著我,也時常會麵紅耳赤。就像現在,稚氣微褪的小臉上布著一層紅暈。“然哥哥,這是真的嗎?”
“什麼?”
她的表情有些扭捏,欲言又止的又有些不快:“他們說你到了娶妻的年歲,可我還是小,所……所以要你先納側妃啦!”
敢情是吃醋呢!要說我曾經訂下她隻為了好玩,那現今卻是不同了。明知不應如此寵她,可我自己也不喜歡中間多個人,直覺講那會破壞我的幸福。於是,我負手踱步,麵作為難道:“這倒是真的……”見她的唇嘟的更翹,我笑道:“可……都被我給回絕啦!”
“真的?!”她興奮地抱住我的胳膊,兩眼發光。可能是發覺不妥,忙又退開數步。我倒是有些失望。“遙兒,快快長大吧!等你及笄時,咱們就成親!”我抱她坐上秋千時,在她耳畔道。半晌,才聽她低聲自語:“人家有努力的長啊。”自那時起,她便一直努力地學著、做著,使勁兒地跟上我的步伐。
加冠後的生活更是繁忙,能和她一起玩耍的時間亦變的稀少。可無論我做什麼,隻要抬頭,便定能在視野內找到她。默契在我倆之間悄悄萌生,很多時候無須言語、無須手勢;隻消一個眼神、一個目光,便都能了然。很多棘手的事情,都在我倆一明一暗,一前一後,一唱一喝中擺平。她的能幹,對我來講如虎添翼。可……我還是最愛那個向我撒嬌耍賴的她。
十八歲時,父皇將我召如密室。一段沉默後,才道:“詡然,你要記住,作為帝王,即便是最親的人,也不能與你分享權力。”起初,我以為父皇是針對逍遙的。這話讓我頭皮發緊,心驚肉跳。我沒敢接話,又聽父皇道:“朕素知你與母舅情分深,可他的軍權太大了些。”於是,我明白了,舅父的“功高震主”讓父皇的皇位坐得不舒服了。確實,如今看來,我心中亦早已對舅父的妄為有幾分不滿。
“朕因著你母後的情分沒有多行,才造成今天的局麵。朕希望皇兒你能妥善解決;而今後,鬆獵是決計不可再有一個‘歐陽家族’了!”我低頭答是,可心中總是有些不快。“皇兒,這‘權’是必要奪回的……至於‘舊人’留不留的下,卻是君王的手段了。”……
自那次詳談後,我內心發生了變化。第一次,我用了兩天兩夜去思索帝王權術;可當我重又站在皇宮頂巔時,竟發覺內心是無比的空虛和孤寂。怪不得古來帝王稱“孤”,稱“寡人”。原來,這便是“高處不勝寒”。我正迎風慨歎,又覺後背一暖,溫熱的感覺頓時從心窩向四肢蔓延,原來是錦裘鬥篷的緣故。逍遙略有責問:“才知道冷啊!人隻有舒服暖和了,才不會發這許多歎慨。”我心中一動,摟住她發泄道:“怕是將來坐了那位子,便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再多的錦衣玉食也難暖心中的冰寒。”她嬌笑著哄道:“誰說然哥哥隻身一人呀?不還有遙兒了麼?然哥哥在的地方總會有遙兒的;放心哦,遙兒可是然哥哥心裏的大暖爐,說什麼咱也得盡職盡責地幫你把冰冷融化,然後烤得你暖烘烘的不是?”
這丫頭十三了,前兒不久才舉行了及笄大禮,當然我們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歲月將丫頭塑得嫵媚婀娜,隻是眉間眼角還有一絲沒有磨滅的稚氣。也許……我知道一種可以讓她徹底成熟的法子。許是我的壞主意跑到臉上演變成表情,逍遙瞪大眼睛,猶若受驚的梅花鹿,連連後退。就當我懊悔莽撞時,她忽然哈哈大笑,衝我做了個鬼臉兒,迅速跑開了。
後來,我發現了嚴重的問題,就是逍遙的綺麗蛻變,顯然別人也都看的到。很多王族子弟的眼睛經常自覺不自覺地看向她。這個感知讓我極不舒服;逍遙已然成為我的空氣,我怎能讓自己賴以生存的空氣被人搶走?幸而逍遙是倚賴而親近我的。(她整個人整天都隻關注著我;而我一見到她,整個人從頭到腳也都異常興奮地叫囂。)倚賴?那時,我以為自己找到了法寶,現今看來那是愚蠢至極啊!
因為重視她對我的倚賴,我開始無法忍受她對於我的丁點兒不確定。我要的是她的妥協與無條件的信賴,隻有這樣,她才會真正地永遠屬於我。於是,爭吵開始在我們彼此間蔓延。從前我們也是有吵鬧的,每每都是她先忍不住來找我議和。因此,在我頭腦中,便認定那時理所當然的。直到一天,最大的爭吵爆發。說是爆發,我今日看來,那也不過隻是我一人無理取鬧地發泄而已。
那天早朝,舅父的作為與頂撞讓我更堅定了要執行父皇命令的決心;而他話中笑我年少無知的意味更讓我憤怒。下朝出來,我和逍遙照例坐一處閑聊。從來,隻有和她一起時,我才會消氣。那日,我們又從天南聊到海北,漸漸地,我的心情趨近平靜。聊著聊著,不知怎地聊到了後宮。
我道:“遙兒,以後我隻娶你如何?”她笑得很開心,一雙圓眸眯成彎芽:“那當然好啊。可是……我爹娘不許我妄想的。我想,隻要然哥哥總是愛遙兒的,遙兒便知足了。”我忽又不開心,語氣便也跟著不好起來:“你是信我,還是信你爹娘?”逍遙很是吃驚我口氣的不善,但旋即又好脾氣安慰道:“然哥哥,我當然是信然哥哥的啊!……呦,生氣啦?別氣啦!若是遙兒說錯了話,遙兒改就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