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這是說得哪門子的話,好好兒的商談,怎麼變成賭氣了呢?”老太爺至成婚至今幾十載,頭一次悟過來,感情自己那個不肖的六子,脾性上隨了自己的老妻了。
老太太將心裏的氣抒發出來,情緒也好了很多,她哼笑著將底下的子孫看了一遍,一字一句對著底下的人說:“你們可記住了,這就是升米恩、鬥米仇的典例!哈哈哈,我這一世敬族老、顧族眾,看的便是祖宗的情麵,為的也是讓他們代我等遠鄉之人侍候祠堂!可這千想萬想也想不到,我敬來尊去,竟讓敬奉出一群不是祖宗的活祖宗們來了!”
“你們一個個兒都跟我說說,這口氣讓我如何能忍得下來?”
簡易覺得老太太這話說得振聾發聵,一席話下來,連一心維護自家宗族的老太爺的無言以對,更別提低著腦袋很不得縮小存在感的二老爺夫婦呢,這些人,倒是識相得很。
沉默的廳堂,猶如空氣帶著千斤重一般,壓得大家有些氣喘。安靜了半天,還是大老爺簡懷清帶頭說話:“父親、母親,不如聽兒子一言。”
“其實,母親之言的確直震人心……可是,終歸是一個族的人,是好是歹都是姓簡,咱們出了氣,隻是痛快一時,隻是以後呢?別說族中人呢,便是外麵兒的人,初始能明白咱們的委屈,可時間長了,誰還會設身處地的想咱們這般做的緣由?這嘴一張一合多簡單,到那時,反倒會說咱們府邸不講情麵、沒有情分了……”
老太爺自打長子發話,那眼睛就開始冒金光,要不是老太太全身散發著‘不要碰我、否則後果自負’的氣勢,他非要拉著妻子的手,叫她聽聽。
簡懷清在腦子裏將話遛了一遍,慢慢說:“母親,名聲、麵子有時的確拖累人,可沒有它,那就等於背了千斤頂,很多時候是寸步難行啊……您想想,咱們家真金白銀的付出了多少?難不成就因這一回事兒,讓族裏、讓族人的心將它一筆磨平?那些人換咱們的付出,憑什麼?他們配麼?不如,咱們換一種方法,一來讓族人不再敢小瞧咱們、不敢設計咱們;二來,讓族人感激咱們、同情咱們,您看如何?”
老太爺忙不迭的附聲應和:“就是就是,我看老大說得很對!夫人啊,咱們換個方法,也是出氣不是?”
老太太深深的吸口氣,倒是冷靜下來,隻是神色依舊冰冷,微微的點著頭,扔了句:“說吧!”
簡老太爺一聽,心裏的興奮跟噴泉一樣,止都止不住的往外冒。他不停的跟長子使眼色,讓他快說。
簡懷清看了看老太爺,依舊是慢悠悠的說:“父親,母親的話也是有道理的,別說母親,便是父親您心裏也是委屈的吧?”
老太爺多少懂得些兵法,聽到兒子這麼說,趕緊配合著點頭,神色中帶上一種名叫‘痛心’的情緒。
“而且,這次要是咱們府裏服了弱,將來豈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在咱們府前招搖一遍?”
老太爺還算明白,簡懷清的話他還是頗為讚同:“你接著說。”
“要兒子說,以儆效尤——必不可少。”
簡老太爺摸著胡子,點點頭:“如何儆呢?”
“嚴懲鬧事之人!”
老太爺瞬間神色就不對了,嘿,說來說去他是讓這娘倆兒給繞進去了!
簡懷清恭敬的看著老太爺:“父親莫急,且聽兒子說來……這個懲,咱們不請.警.署.動手。”
老太爺“噢”了一聲,簡懷清接著說:“都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咱們顧念族義,不請國法……那麼,就去祠堂裏、去祖宗那兒,請了全族老少一起說道說道!國法不論,至少族規也得將他們辦上一辦!”
擲地有聲的話,讓簡老太爺沉默,擼著胡子半晌,才點頭認可:“也好,話不說不明、理不辯不清,回族裏說清楚,也免得咱們鞭長莫及,讓人家說了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