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州。
天剛亮, 季家商行就又被人一層又一層的人潮包裹住, 附近出攤的小販朝人群喊了一聲:“喂, 你不是上次砸人家商行的賴貨嗎?又來幹嘛?還想再砸一次啊?”
“什麼, 那群人還想再砸季家商行!還要不要點臉了!街坊們抄家夥啊!”
不到一刻鍾, 整條街上頓時沸騰起來, 所有人都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領隊迷迷糊糊被叫過來開門,險些被嚇得腿都軟了。
他也是見過大世麵的領隊,麵對上次過來砸商行的那上百人的時候, 完全不慌不忙,隻是這次看模樣,似乎小半個路州城的人都出動了, 整道街上熙熙攘攘連個縫隙都沒有。這是他家大小姐又拉了什麼樣的仇恨啊!也不知道這次他還能不能活著離開路州……
就在領隊正在認真考慮自己要不要準備遺書的時候, 突然一聲高聲辯解拉回了他的思緒:“別打別打,我們是來道歉的。”
“是啊我們是來道歉的!你看你看!”
拎著門栓、農具和鍘草刀的熱心人這才發現這群人都拎著雞鴨臘肉, 挎著熱騰騰的饅頭和雞蛋, 還真是來道歉的。這才尷尬地收了家夥:“沒事沒事, 大家散了散了。”
“領隊, 您是季家的領隊對不對?我們那天真的是一時衝動, 大家都是靠天吃飯的, 那幾天天氣不好,害怕明年挨餓,所以才做出那種事情來, 大小姐和領隊大人有大量, 原諒我們行不行?”
“是啊,我也是才知道季大小姐的爺爺就是當年斬龍的季老太爺,回家之後我爹就把我揍了一頓,說我爺爺要是知道我這麼對季老太爺的孫女,肯定得氣得從墳墓裏爬起來!”
“昨天清早海邊雙龍纏鬥太恐怖了,領隊您能不能跟季大小姐說一聲,不要跟我們計較,把我們當個屁放了算了。”
還有眼尖的人看見商行還有些沒收拾好的狼藉,連忙擠了過去,奪過小夥計手中的掃把:“我來我來,你們歇著歇著。”
眾人紛紛有樣學樣,不多時,商行門口連棵多餘的野草都看不見了。
還有個中年婦人正在小五旁邊小心翼翼地說話,當天正是她撓了小五的臉。
小五正撐著下巴在桌案邊生悶氣。季沁帶了敖苞回帝都,卻沒有帶她,這事已經讓她氣了一整夜不能消火,耳邊又有聲音說個不停,她當即越發暴躁起來。揚手拍在麵前的橡木桌案上,隻聽嘭的一聲,整個桌案從腿到麵,都碎成了粉末。
真正的粉末,比海邊的沙子還碎,還能從粉末飄落的痕跡裏,看出原來桌案隱約的形狀。
婦人當即噤聲不語,領隊連忙過去把她從小五身邊拉走:“你惹她幹嗎!真嫌自己命長?!”
婦人喃喃道:“我那天真是自己命大……”
那樣的手勁,若是那天直接拍在了她身上,她絕對不可能活著回去見孩子了。
這廂正熱鬧,大家發現天突然暗了下來。眾人疑惑抬頭一看,果然路州城上烏雲開始彙聚,眾人已經有經驗,立刻意識到是有龍族出海。這次也沒人畏懼,在商行中道歉的百姓首先道:“領隊你們放心,它再敢來惹事,我們一齊罵他!罵到他龍爹都不認識他!”
他們話音剛落,外邊就一聲炸雷。
“敖餅你又折騰什麼?”
“就是啊,敖餅你煩不煩!”
“季大小姐走了就沒人治你了是不是?看我路州人好欺負?信不信我們明天就開始填海!”
怒罵聲此起彼伏,路州人的膽子在一而再再而三的磨礪之中明顯大了不少,即便麵對他們一向畏懼的龍族,也可以挺直脊梁了。
路州侯遠遠聽著,非常欣慰地摸了摸胡子。
“去去去。”一聲暴吼從雲層炸開,“本侯的名字也是你們能叫的?雷劈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