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話怎麼說?”我有些丈二。
“你沒有仔細分析嗎?古慈這個年齡、這個職業、這個職位……他是不可能不認識幾個國學家和藝術家的。他的辦公室有一張橫幅,那是一位國學巨擘寫的,提款是‘贈古慈先生惠存’。很明顯,古慈在這方麵很有人脈,但他並不想那麼輕易就幫助咱們。因為他並不信任咱們。所以他才把那個姓莫的問題少年推出來,讓你我解決……”
我感到一股寒意。沒錯!當我對古慈說我們工作經驗不足和心理壓力太大時,他的確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一開始就打退堂鼓的手下,又怎能讓他信任?
我看著唐寧,她正按著太陽穴思考著。這回真是騎虎難下,想要重新獲得古慈信任的方法,就隻有說服那個姓莫的,可“老魔”又是那般古怪且令人厭惡……
“看來隻能試一試了……明天我依照這個地址去找那個怪物吧。”唐寧說道。
我無話可說,隻能沉默。
唐寧第二天清早就走了,臨走時委托我一些任務。對此次工作,唐寧向她部門裏的文案提出要求,要他想出五十條。其實我和她都沒指望那個小子能想出什麼好的創意來。但事已至此,總要做些什麼。我有些為唐寧擔心,想陪她一起去,她卻堅持要獨自解決。我曉得她的性格,一旦她決定的事,再怎麼費唇舌也沒用。
上午跑到策劃部去,向他們的“資深文案”詢問工作情況。那小子告訴我,已經搞得差不多了,但還需要整理一下。隨後便嘮嘮叨叨向我說明他未能及時完成的原因。我的心情也隨之跌落到低穀。本身我親自跑去找他要文案,這就已經令我不快,他那洋洋灑灑富麗堂皇的借口的出現是更加令人掃興,不管他搜羅什麼樣的借口,都阻止不了我的不愉快,我對這小子的評價瞬間下降為零。但我還是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中午,我心血來潮跑到距離公司比較遠的一家飯館去吃飯。這家飯館來過兩次,雖說距離公司遠了些,價格也不菲,不過從飯店裝潢到飯菜的味道,它都是一流的。我做好被放血的準備,希望可以用一頓豐盛的午飯來排解這一個上午憂悶。
推開門走進飯館之後,一抬頭就看到了秦雪。她正獨自背對著門坐在裏麵靠窗的位子上。我開始猶豫是否要留在這裏。我一直在刻意地回避她,即使是我們心知肚明相互間都不會再有什麼糾葛,但還是在回避。她並沒有看到我,我站在門口考慮自己的去或留。這段時間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背影。心中的愴涼愈發強烈地搖擺我的意誌。無論如何,她不應該這樣孤零零地一個人坐在那裏的。她的孤立無依,好像是水麵產生的旋渦旁邊一片不停打轉著的葉子。在那一刻,她瘦小的背影中所包含著的怨恨、傷感、茫然、苦悶、抑鬱……這如此眾多的元素組成了她的淒涼。那淒涼轉而化成一把利斧,劈開了我的心髒,取出裏麵那曾經對她至為純粹的一腔情愫,然後高高懸在半空之中……驀然之間,我心中的悲傷難以言狀。我站在那裏,隻要心底稍微有一點點的感情波動,就會讓我心如刀割。
我忍不住悄聲走到她身後。她並沒有在吃東西,而是用纖細的手指扶著筷子在桌上來回輕輕劃動。看得出她在思索著什麼,我陷入矛盾當中——我不忍打斷她的思考,但又禁受不住她身上發出的悲涼。最後,我把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
“哎?”她回過頭,看到我之後,露出驚喜:“呀!你怎麼來了?”
“不請自來了吧?你不會趕我走吧?”我強顏歡笑坐到她的對麵。
“哪裏!想吃什麼?我請你!”
我招呼服務員過來,點好菜,把椅子向前拉了拉。
“怎麼跑這麼遠的地方來吃飯呢?”我問。
“嗯,最近中午一直在這裏吃的。”她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怕看到你們。”
我無言以對,她那意味深長的目光令我難以喘息。
“嗯,最近工作進展得怎麼樣了?”她改變了話題。
“哦,淩亂不堪啊!”我鬆了口氣回答道:“我根本看不到這作品完成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