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栗部長？”唐寧有些難以置信。
“是啊，你看他的麵相就是挺專橫的那種吧？”
“真不知你是怎麼從那種人手底下熬出來的……”
“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當初因為鄧楠的關係，我來到公司。本可以有一份輕閑的工作來飽食終日，可古慈偏偏把我安排到最令他頭疼的老栗手下。老栗對我百般刁難，每一天我踏進公司，就好像踏進地獄一樣。後來因為偶然，他突然重視起我來，想栽培我。他栽培人的方式很簡單——魔鬼訓練。我在他手下幹了六個月，被他折磨了六個月。可從他身上得到的東西，怕是正常人六年也無法得到。所以，就有了現在的我。”
“所以現在連古慈都讓你三分？”
“你錯了。古慈之所以對我很客氣，是因為我救了鄧楠。我剛剛上任，沒有做出任何成績可以讓他對我刮目相看。因此，這次任務對於我也非常重要。”
唐寧沒有說話，按住太陽穴點頭。她從前就有偏頭痛的毛病。
“哎呀！你又開始頭疼了吧？身上帶藥了沒？”看到她這樣，我心中一緊，連忙站起身。
“沒有沒有！沒有頭疼！”她直起腰連連搖頭。
“那就好……”我鬆口氣，重新坐下。
窗外的雨悄無聲息。我們各自思量著心事……如何才能體現出作品的感染力，讓他們刮目相看呢？
“行神如空，行氣如虹。巫峽千尋，走雲連風……”她輕聲念著掛在牆上的畫的題詞。
“感染力，感染力……做出來的東西要有感染力……”我思忖著。
“韓非的畫不錯，我好像看到些靈感呢！”
“喔？”我抬起頭。
“你看這樣行不行？當前的世界的信息發達程度你和我都有目共睹的。咱們能向外國人宣傳什麼呢？建築？風景？風土人情？我覺得這些東西不容易讓看好萊塢長大的人們感到新奇。我想，能不能嚐試著宣揚一下文化？”
“喔？”
“當然我對國學的了解遠不及你。也沒有想好怎樣才能讓中國的文化和思想進入那幫信耶酥的人的腦袋裏。我隻是這麼一個想法，你覺得行嗎？”
“很好啊！很好，值得下一番功夫。不錯！”
“嗯……那麼，這個命題就先定下來？”
“好啊！”
“好的，有你和楊文理在，我想策劃起來能夠輕鬆一些。”
“楊文理？哈哈……”我笑出聲來。
“怎麼？”
“沒……沒事，楊文理呀，真可笑！”
“到底怎麼了嘛！”
“沒事，沒怎麼。楊文理是個好人，嗬嗬。”
“喔……看來你們有過矛盾。不過他現在分在我的部門，你可不許找他麻煩。”
“沒有！我們關係不錯，怎麼能找他麻煩呢？”
我想說，他不粘著我找我的麻煩就不錯了。但看到唐寧堅定的目光，我又退縮了。
雨停了，我邀唐寧出門閑逛，唐寧也嫌屋子裏有些悶，正想出去透透氣。
踏出樓前，長風颯然襲至，我禁不住攏起衣領。看起來，屋子裏盡管是門窗大開，也終不及戶外清鮮自由的空氣令人折服。或許是雨下得並不急，給了大地接納它們的時間。地麵上潮濕清潔，卻見不到一點積水。這一場綿綿之雨將揚沙灰塵壓得杳無蹤影，於是整個世界便嫻靜清泠了許多。仰視長空，雲蒸霞蔚，霧靄茫茫，遠方裂開的雲彩中，隱約可以看到流光灑落人間，雲霞虹霓畢竟遮不住曄曄耀靈，看著那筆直的光芒射入都市中，我懷疑那是九天之上的神人手持明鏡耀出的光輝，又像是女媧煉石補天之際所遺漏的角落。淡淡的潮氣沉浮在樓群之間，朦朦朧朧，恍若置身於海市蜃樓當中。街道上行人緩步往來，如簇簇菊花淡而無言。平坦挺直的一條寬廣馬路達然遠伸，直抵雲霧深處。兩旁齊排並立的繽彩高樓聳入天庭，似乎是在呼喚朝雲中那綽約絕世的高唐神女。真正的美景，竟然因豁達的心境而隨意便可見到，合上眼，韓非的畫卷與眼前的景致悠然結合，何等美妙的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