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什麼大事啊？這麼神秘？”秦雪在另一端問道。
“終身大事。”
“真沒趣！那……明天呢？明天來我家玩兒啊？”
“明天也不行……”我回答：“明天也有終身大事需要辦。”
“你去死吧！”
秦雪撂下電話，唐寧轉過臉看著我，我頓時臉頰變得滾燙。
“哈，下屬們打電話找我，參加聚會去！鬱悶！每次都要想方設法推脫掉！”我很不自然地說道。
“喲，看起來我打亂了你的生活節奏了呢。”唐寧笑著說。
“什麼啊？唐寧，你知道，你就是我的是一切生活節奏。”
唐寧再一次含笑盯著我——她總是用這種笑容盯著我，那笑容很大程度是理解與寬容的微笑，可以融化掉一切，同時又像是明察秋毫的冷笑，可以洞悉一切。此時的我恨不能一頭鑽進身後的水池當中再不出來。
隨後，她架起腿抱著雙肩靜靜地對著我們對麵的大樹，似乎是在掂量著我剛才那句話的分量。
我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眼前的問題似乎不是此時的我所能妥善解決的。可眼前的問題又迫切需要一個能夠妥善解決的辦法……我的心的確曾為秦雪動搖過，可此時麵對唐寧的這份堅定，又像一塊巨石一般把曾經的動搖壓在身下。
疼啊……壓得我好疼啊！
一群麻雀忽然從枝繁葉茂的大樹上撲棱棱地飛了出來，大約有三十多隻，它們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猛然從藏匿地竄上九霄。
“哎，”我指著那群麻雀對唐寧說道：“不知不覺，麻雀活躍的季節到了。”
“是嗎？”她望著遠去的麻雀說道，“我還以為，冬天才可以見到麻雀呢……”
“麻雀一直都在，隻是在其它季節裏，我們能見到的鳥兒太多了，也就忽略了它的存在而已。麻雀是戀家的，即使數九寒冬，它也決不會舍棄掉自己的故鄉。”
“可你不是麻雀。”唐寧搖搖頭。
“噯，唐寧——”
“嗯？”
“如果我真的沒有選擇北京而是留在故鄉，那我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呢？”
“嗬……耀揚，實際上，我們已然選擇了自己的道路。無論正確與否，都要繼續走下去。不要讓過去的一切變成對未來的憧憬，那樣我們就無法進步了。”
“還是沒有信任我？”我拉著她的手低聲問道。她卻把手收了回去，然後豎起三根手指在我麵前。
“三年，我給你三年的試用期。怎麼樣？”
“嗬嗬，沒聽說過這種事情還有‘試用期’這一說的。”
“那麼我很高興今天讓你第一次領會到我的創意！”唐寧也笑了。
“三年啊……”我歎了一下：“時間太長了，那個時候，恐怕我們都老啦！”
“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耀揚。也許，我會心血來潮提前結束試用期呢。”
“嗯，這樣一來，我就有信心了！你知道嗎？當初我在公司，古慈對我提出試用期三個月，結果我沒到一個月就結束了試用期。”
“那是因為你作弊了……是因為私人關係古慈才決定提前取消你試用期的吧？”
“你不允許我作弊嗎？”
“唔……”我的反問讓唐寧犯了難，“難說。”
我把唐寧擁在懷裏，她側過頭，倚在我的肩膀上。對麵的樹上，一片樹葉悄無聲息地落在地麵，平靜地注視著我們。我的胸口稍稍震顫，隨後漸漸豁朗起來。
“三年……不知道，你說的那頭獅子會變成什麼……”我自言自語。
“我也沒辦法知道……”
“唐寧——”我低下頭，臉頰貼在她的頭發上。
“嗯？”
“尼采的預言中，你是什麼？駱駝？還是其它的什麼？”
唐寧輕輕笑了一聲，然後搖搖頭。
“你猜……”
你是什麼？你既不是駱駝也不是獅子。你是東方那溫婉熾燃著的朝陽；是全世界灰飛煙滅也不會折損半點色彩的玫瑰；是東卵碼頭邊那盞綠色燈光；是宇治山莊中那點永不磨滅的希冀；是我心中魂牽夢繞的藍田美玉；是我夢裏難以割舍的蚌貝淚珠；是彩鳳身上的一雙翅膀；是靈犀角上的一道條紋；是東邊的太陽、西邊的細雨……你是偷走我全部的小賊，是施舍我全部的善者。你就是我眼睛裏世界的色彩，是我耳邊悠揚的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