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倒成這樣了?”
“可不……我連房租都是和朋友借的。雖然公司決定提前取消我的試用期讓我轉正,但眼前我債台高築,開了薪水還要還錢、交下個月的房租、請同事吃飯。看來我要窮上一段時間了。”
“喔?現在不是擺闊的時候吧?請同事吃飯是必要開支麼?”
“因為人家一直在請我嘛。咱東北人讓女的付賬,傳出去可是一輩子抬不起頭來的。”
“恐怕又是借口吧?”他敏銳地提出。
“我覺得你可能有些誤會了。自從和唐寧分手之後,我對戀愛這類玩意兒變得麻木不仁。我怕是再沒人能像她那麼主導我的生活了。”
“別那麼早下結論。你可不是輕易接受姑娘請客的人。”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說真格的,不和你開玩笑。現在每次碰到麻煩事兒,都要吃一粒檸檬糖。因為檸檬糖讓我想起唐寧,這樣一來,我就會想如果此時她在我身邊會如何如何……自己也就不緊張了。”
“你所謂的悲觀主義者都這樣?”
“可能吧。”我笑了。
“那麼唐寧屬於哪一種呢?悲觀的還是樂觀的?”
“不曉得啊……別看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我一點都不了解她。雖說她平時笑眯眯的,發起火來嚇人著呢!她動不動就管我。”
“限製你方方麵麵的自由?比方說,跑到北京去開辟新大陸的自由?”
“少來挖苦我!她管我倒是真的,但我來北京這件事上,她並沒有表現出貫有的嚴厲態度。隻是輕描淡寫地說:‘我很忙,別打擾我。’相反,被她這麼一說,我倒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我覺得她不在乎我了。一怒之下就跑了出來。”
“這麼說起來,你發起火來應該也挺嚇人。真想見識見識。”
“唉……有什麼用呢?”我倚在靠背上,“唐寧對我發火我就得乖乖聽著,我對唐寧發火我就失去一切。這世道!”
“現在還期待和她見一麵麼?”
“真的?她願意?你能幫我問問嗎?”我抖起精神。
“對不起,不能。”
“別那樣,好歹你也算是我舅吧?問一下吧,問一下就好。”
“我們沒辦法聯係啊……她走了,聽說去了上海。”
“唔……”我萬念俱灰,沮喪地砸著桌子。
“她在你走之後找我聊了兩次,對感情方麵也挺灰心的。沒想到你能甩她嘛,她那麼信賴你。我覺得她表麵上的強勢都是裝出來的,可是你小子跟人家相處三年,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
“別說了,想起這些往事,心都碎了。”
“祈禱唐寧是悲觀主義者吧!倘若她堅守樂觀主義,那她肯定早把你忘了!”
然後韓非下線,留下一大堆令我難以承受的問題。
我把QQ關掉,網頁關掉,顯示器裏隻剩下帶著另一次元風景色彩的桌麵。然後趴在辦公桌上動彈不得。我覺得韓非對我太殘忍,唐寧對我也太殘忍,我覺得不管是誰或什麼東西對我都太殘忍。我委屈得要死,盡管這一切都是我親手造成的,我還是覺得委屈得要死。就好像從前那些混蛋事情根本不是我辦出來的一樣。我想我找個借口能讓自己好受一些,於是我找到借口:那個時候我被惡魔附身了,所做的決定完全不是我自己的決定。
可笑!這回我倒真的得到自由了,像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具屍體一樣自由。這自由也像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具屍體一樣沒有意義。我真希望當初唐寧對我說的不是“聽你父母的話,做個乖孩子”而是“留下來,至於你那些苦惱,一點點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消失。”那樣的話,我想我和她都不用麵臨最後的決裂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她拋棄了我——我這樣為自己找借口道。